张敬诲看了眼自己设定的闹铃,发现快到去唤顾青衣吃药的时候了。
他大步走到卧室门口,蓦然又刹住步子,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沉默了须臾才小心地敲敲门。
“青青,该吃药了!”他轻柔地低唤。
室内一片寂静。
他垂眸忍不住唇角轻抿了抿,露出一丝笑意,想来那个小傻瓜还是抵不住疲倦在他的床铺上休息了。
对于她那般内敛、清冷的女孩,这样的举动起码表示已经不再排斥他了!
张敬诲心里涌出几许难以抑制的欢喜来。
他正思索着还是让她多睡片刻,这时,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女孩呢哝般轻应:“哦!”
随之,却又传来一阵“扑通”的动静,伴随着低低微弱的呻吟之声。
张敬诲耳间骤地一耸,心也不由担心地一跳,霍地就径自将卧室门打开了——
“青青!”
但是眼前一幕遽然教他又气又心疼。
顾青衣居然宁愿蜷缩在床尾的地毯上,也不肯躺在他的床铺上。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因为曲着身子太久而腿脚麻痹的少女一把抱起来。
“你就这么嫌弃我的床?”他清朗明亮的目光里俱是控诉的哀怨。
顾青衣腿脚正麻痛异常,也顾不上他如此亲昵的举动,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整齐的床褥上。
随后听张敬诲如此声讨的话语,她一边蹙着眉头忍着腿脚的难受,一边有些尴尬地辩解:“不,不,我只是不好意思将你的床铺弄乱!”
张敬诲才不信她的说辞,将她放下后,口中没好气道:“不就是嫌弃我,还狡辩!”
但是他的手却温柔地一把抱住她的腿脚,然后坐在床沿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替她拉伸揉压,极力想替她缓解痛楚的不适。
顾青衣暂时无法回应,惟有竭力摒住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呼,继而回过神有些瑟缩地又想要收回腿脚,但是张敬诲却不容她动弹。
一时二人沉默。
很快,那一阵刺骨的酸麻之感如潮汐般退却,顾青衣远山曲折的眉头终于缓缓松懈下来。
“好些了吗?”
他手未停,不时抬眸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蹙起的眉尖抚平了些,便问道。
顾青衣点点头,然后略微羞涩地缩回腿脚,感激道:“没事了,谢谢!”
张敬诲的手悬在半空,目光梭巡着她清绝妍丽的面庞,眉眼间浮出失落。
顿了片刻,他才放下手,站了起来。
“让你在床上睡一会儿,你却情愿生生地趴在床尾将腿脚都蜷麻了,也不上床躺着,我是多不受你待见!连我的床铺被褥你都瞧不上吗?”
他俊美的脸上再次浮出幽怨,口吻也甚是无辜,教人听得有些心疼。
顾青衣这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清美的脸上不由生出些许嫣红,忽然亦觉得自己是否过于矫情了?
她仰头望着他,嫣然粉嫩的唇张了张,可还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张敬诲见她如此局促,心里顿时不舍,不由无奈又心疼地蹲在她面前,目光与她平视,默了须臾,才微微一叹。
“青青,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连手也不敢随意再碰她,只是有些无助地呢哝一句。
她的回避与生分真是教他徒之奈何!
顾青衣也凝着他,眸光漉漉,水光辗转,如潭上浮月的幽夜般深邃,似有无数欲说还休,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二人视线纠缠了良久,最后,她也惟有低低喟叹一声。
“我想回学校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