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铺陈的餐厅内,光可鉴人的桌前欢声笑语,主客尽欢,几道菜都以光盘告终,连品锅的骨头汤也喝得精光。
其实单一个蒋纪便能顶得上三五百只鸭子了。
全程就见他一边胡吃海喝,一边嘴巴也毫不耽误地天南地北地胡侃。
从欧洲说到中国,从天上谈到地下,从游戏说到女明星,纵横捭阖,汪洋恣肆,不亦快哉。
其实,蒋纪大抵是有几分显摆之意,想在顾青衣面前展现展现个人魅力。
可惜,他遗憾地发现自己左右逢源的作风在此姝面前居然毫不为难地就折戟而归了------
对方确实如自己第一面所预感的一般,摘了围裙就又重回高岭之上了,天然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
她清丽绝伦的眉眼间虽偶尔也漾着一抹花儿似的笑意,但能看出那笑只是出于礼貌的虚应,并未曾真正进入她的眼底半分。
对方的衣着打扮极为普通,但是却丝毫遮掩不住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风度。
这种风度如果加以时间与金钱的淬炼,最终会衍成一股锋芒含而不露的风情,拒人千里,可又撩人心智,教人欲罢不能。
就好似一只装满了钻石的琉璃匣子,隐隐透着璀璨灼人的光,一径晃得他目眩心颤。
面对她,是个男人骨血里都控制不住会泛出蠢蠢欲动来,但面上却又不敢随意轻亵。
这样的女孩,如今甚是少见——
于无人察觉处,他的目光变成深炙。
午餐结束。
张敬诲便一刻不耽误地安顿顾青衣去休息,还嘱咐她过两个小时唤她起床吃药。
本来顾青衣还欲拒绝,但是,客厅里杵着话痨“话痨哥”蒋纪,着实也是不方便得紧,只好如言退到张敬诲的卧室内。
卧室内,布置得也很男生——
床品简洁素净,装饰明了大方,并无半分花哨的布置,甚至看不出主人性格上的特质,简直如同样板一般齐整,与外面厅堂中的样子颇有些大相径庭。
惟一流露出一些个人性情的便是窗边的书桌上摆着的一张相片。
上面是张敬诲与一位稍微年长的英俊男子手上各自还牵着一匹乌亮黝黑的骏马,二人皆是一身修身俊挺的骑马装,并肩而立,笑容灿烂。
他们的脚下是葱绿如缎的青草地,隐约繁花点缀,蜂蝶飞舞,远处的山体像泼墨山水的勾勒,连绵成画。
顾青衣走近些,拿起相片细细察看了一番。
她发现张敬诲与那位男士形貌神似,连笑起来眉梢会不由上扬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见此,她不由羡慕地笑了笑:看来这位男士该是张敬诲的至亲!
毋庸置疑,他必定从小就一直生活在花团锦簇的诗画之间。
无所忧虑,无所顾忌,自由奔放,是她一直渴望却从未幸得的人生!
而她有什么呢?
除了心善温柔、赤忱以待的阿姐,惟剩下心之所慕却又求而不得的那个人了!
可是,他终究也要弃她而去。
良久,顾青衣不自禁幽幽喟叹了一下。
她皙白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木制相框光洁的边沿,又凝视了片刻,才小心放下,还一丝不苟地将相片框摆成之前的样子,甚是连方位都没有丝毫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