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高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楚有容眼巴巴的瞪着赵长安来找自己,然后自己和自己的好姐妹们骄傲的介绍,这就是我弟弟,中考成绩英语六十三分,总成绩全市第九,全区第二十三名!
然而等到楚有容见到赵长安的时候,却已经是这一年的冬天,那天下着鹅毛大雪,两人在校园里面迎面走过来离的很近才看到。
就在她怒气带着欣喜,想要上去‘狠狠’踹他两脚,质问他为什么不找自己的时候。
眼前的这个人确实转身就走,笨拙的在雪地里连摔了两个大跟头,如同丧家犬一样的落荒而逃,惹得看得到的学生们都是笑。
惊得楚有容呆立在雪地里,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了寒假回家,一次父亲和山城过来的老师们喝酒喝醉了,她才知道赵家的变故。
当时父亲的话里充满了怒其不争的怒火。
“家里遇到这种事情,正是应该更加努力的学习争气,好考上好大学,成为国家的人才才对!结果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期末考试居然全校倒数,这么没有抗压能力,经不起生活里面的一点挫折,就算考上大学以后进入社会,真以为在社会上就能一帆风顺不受一点委屈?”
她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寒假结束开学的时候,楚有容曾经想劝说赵长安,不要让家里的事情成为他心里的负担,而是应该努力,以知识为力量跳出这个泥潭。
然而在开学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他——
从此以后在一高的两年时间里,楚有容再也没有尝试过和赵长安进行过任何的对话。
因为在她看来,这个曾经调皮捣蛋,然而却没有什么坏心思的赵长安,已经彻底的变了。
这种让她难受的感觉在楚有容的心里面持续了很久,有时候在路上看到赵长安留着那一头桀骜不驯的长发,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她的心里面就非常的不舒服,怒其不争,‘你就不能争点气,长点心!你这么自暴自弃,对其的那些关心你的人么?’
直到考上了金陵大学,开始了完全崭新的生活,才把赵长安这个人和名字渐渐淡忘。
以为今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然后就是去年七月,父亲被抽调到山城监考,回来的时候手里掂着一大包卤菜和一瓶好酒。
当时母亲和自己以为父亲累了几天,想要放松一下,直到这酒喝了一半,父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母亲骂他发啥神经。
“你们猜猜我这次监考,遇到了谁?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父亲唱得得意。
不过楚有容和母亲都知道了父亲这是在考场上面遇到了,他曾经在山城教的最后一届初三毕业班的学生。
当时母亲猜了好几个人,父亲都连连摇头,‘怒着’嚷嚷:“你觉得他们能当数学高考状元!”
又望向自己,当时自己说:“爸,你那学生我可都不认识,也没印象。”
“真的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一个都没有印象?”
面对父亲的追问,楚有容沉默,她当然认识一个,也有印象,只是这个名字这两年以来成了家里的禁忌,父亲简直无法忍受自己寄予厚望前途无量的爱徒,变成了那副模样。
而且这个人,今年也参加高考。
她不想影响父亲现在的高兴,所以不会说出那个名字。
因为那个人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学渣和小痞子,就算这次学校让他参加高考,顶天也就是考一个大专。
“这次监考的时候,”
看到妻子和女儿都猜不对,楚跃良也知道她们不可能猜得对,端着半两的小酒盅一口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拿着瓶子平时捏粉笔稳如泰山的手都在颤抖:“我在考场里面遇到了长安。”
声音低沉。
“老楚,别伤心了,他自己不争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母亲连忙安慰父亲。
“爸,都过去了,只是你的一个学生而已!你不也教过很多优秀的学生,北大清华的不都有,为这样一个不知道自爱的人伤心不值得!”
楚有容知道父亲看到赵长安,自己曾经的爱徒,在考场做题做得一塌糊涂,那两个小时对父亲来说一定是一种煎熬,也连忙安慰。
“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当然,我也不懂啊~,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这些年受苦了,在他心里面一定很苦吧,一定是很苦的!我这个老师偏听偏信,在他这么苦的三年里一直和所有人一样误会了他,老师我心里有愧啊!”
当时父亲突然老泪纵横,端起一杯酒:“这两天我问了山城的老友们才知道他这几年的苦。我这个老师,当得失职,当得有愧,当得失败啊!我之前就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啊!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啊!”
说得母亲和自己都直发愣,弄不清楚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好孩子,还误会了他?
尤其是楚有容,自己可是在一高和他一起上了两年,多少知道他的一些事迹。
这些事迹又有哪一点和‘好孩子’沾上一点的边儿?
“监考的时候,我看了他的卷子,下来以后又仔细对了答案,我不知道今年高考咱们中部省会有多少个数学满分,可长安绝对是高考数学第一,满分!”
说完这句话,父亲一饮而尽,脸上全是沧桑!
当晚,父亲大醉,一个劲儿的说‘长安我有愧啊’‘真是愧为人师’‘对不起’‘心里一定很苦’‘就不该调过来’——
楚有容被赵长安紧紧的搂在怀里,心里温馨而平和,想着那些往事,渐渐熟睡过去。
继续着刚才的梦境。
在梦里,冰天雪地,她冻得直哆嗦,突然看到了一个风雪中的小木屋。
她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壁火熊熊,温暖而惬意,一个年轻的男子闻声抬起了头,朝她露出温暖明媚的脸。
“师姐,你来了。”
赵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