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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凶手。”

小安荔浓可能不懂,但安荔浓清楚,安呈在向赵平求助。

累,安呈不怕;苦,安呈也不怕,但他怕孙雅一天三趟的找事。

刚刚扫干净的街道,突然又被几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撒上垃圾,甚至抛下粪便等等。还有各种各样时不时的有事没事就过来批评一顿的人。

安呈宁愿到乡下去种地,也不愿意再三被孙雅折辱。

可惜,因为孙雅、孙家,安呈根本就离开不了。

安呈应该也衡量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后才下决定向赵平求助。但没想到孙老头压根就没有把信送出。

如果赵平收到安呈的信,很有可能会想办法让安呈离开京市。只要离开京市,离开孙雅的范围,再苦再累安呈也能坚持下来。

但赵平没有收到安呈的信,他们之间的联系一断就是差不多十年。

而这一切都是孙家和孙老头的‘功劳’。

孙老头呢?

一边答应赵平,说会照顾好安呈,一边任由自己的女儿找茬找事,一再折腾、折辱安呈。明知道安呈是个骄傲的人,却从不阻止女儿作恶。

如果不是孙雅,即使扫街道即使洗厕所,安呈也不会早逝。

“小人。”

安荔浓看着孙老头,眼神里的鄙视明晃得好像外面的太阳,毫不掩饰。

“你妒忌安呈吧。”

“妒忌他天纵奇才,妒忌他才华横溢,你羡慕他对生活要求精致,你内心阴暗的希望看到安呈落魄......一个你高攀不上的人,突然被人踩到泥潭里,你站在旁边看着,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也想落井下石?”

安荔浓嘲讽的笑了笑,“看着安呈被折辱,你是不是很高兴?觉得‘也不过如此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孙雅折辱安呈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站在不远处的拐角看着?以此来满足你妒忌得发黑的虚荣心?”

“小人。”

“我没有。”孙老头很气愤,更多是‘跳落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奈。

他真的没有安荔浓说的这么阴暗。

不错,他是气愤安呈不识抬举,不喜欢他的宝贝女儿。也气愤安呈害得女儿像变了个人,疯狂又恶毒。

如果要孙老头说,安呈才是祸害。

英俊潇洒,有能力,有本事,还有家世,却就是不愿意结婚,害得一众小姑娘为他发疯发狂。

在遇到安呈之前,孙雅只是个稍微有点刁蛮任性的姑娘,但在遇到安呈后,孙雅不管不顾像疯了一样,做尽傻事、恶事。

说不埋怨安呈,这是不可能的。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孙拉头对安呈的感观很复杂,随后没有把信送出。

孙老头的眼神黯了黯,腰脊弯了三分,嘴唇哆嗦,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怕或者是其他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苍老又苍凉。

悔不当初?

安荔浓不知道,她只知道安呈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只知道他无奈又绝望。她也知道赵平带着满心的愧疚死不瞑目。

而孙老头呢?

还活得好好的。

不过是日子不如过去就被人同情被女儿连累。

孙老头不是被孙雅连累,而是活该。

在安荔浓灼烈的目光下,孙老头无地自容。当初,他没有把信送出,的确有私心,但在知道安呈去世后他就后悔了。

他没想到安呈会死。

怎么就死了呢?

安荔浓盯着孙老头的眼睛,一字一顿,“希望你余生能安宁。”

不过,有孙雅那样的女儿,有吴承荣那样的女婿,想要安宁好像不太可能。

晚节不保,晚年凄凉,这才是孙老头应该承受的。

孙老头嘴唇颤抖哆嗦,“我......”

好一会,孙老头才颤颤的说出‘对不起’。

呵。

对不起有什么用?

对不起谁?

安呈死了,赵平也死了,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一句对不起就能心安理得?

那来的自信?

安荔浓真的很烦孙家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荔枝?”张川走过来,拍拍安荔浓的肩膀,然后和孙老头打招呼。张川远远就看到正和孙老头说话的安荔浓脸色不对,眼神里的恨意在三米外也能感受到。

张川以为安荔浓是因为安呈的死,记恨孙老头。毕竟,安呈的死和孙雅有间接的关系。只是的,当时安呈还没有恢复名誉,所以最后并没有追究孙雅的责任。毕竟,如果真的要因此而追究孙雅的责任,很多人都该被追究责任,很多人都有这同样的行为。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安荔浓气恨孙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安荔浓从不掩饰自己对孙雅的恨,对孙家的鄙视和厌恶。

但这是赵平的葬礼,而孙老头和赵平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不看僧面看佛面。

再气,再恨,也不急于一时。

“小荔枝。”张川拉住安荔浓,朝她摇摇头。不管什么事,都不适宜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闹开。

其实,张川多少有些同情孙老头,生了个女儿是祸害,能怎么办?

要么打断腿,然后养着,要么就一再而三的收拾烂摊子。

孙老头做不到第一种,只能做第二种,然后拖累全家。

孩子,是很多人的软肋。

像他们这种工作需要保密的人来说,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一年甚至三年五年都没能见家人一面,更不要说教育。

对家人,对孩子,他们都亏欠和愧疚。

没有时间教育孩子,没有教育好孩子,这是很多人心里的无奈。为了大家而牺牲小家,最后儿女不亲近,或者儿女不成材。

在郭嘉有需要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离开家人,离开家,回来后发现孩子不听话,孩子不成材,怎么办?

骂?

打?

叛逆的孩子可能会说一句‘关你屁事。’‘不要你管。’

张川也对孩子亏欠和愧疚,特别是因为他的原因连累孩子在乡下吃了多年苦。同样是父亲,张川多少理解孙老头一些。

只是孙雅,真的要管教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惹下多大的祸事呢?

哎。

有孙雅那样的女儿,孙老头也是可怜人。

虽然很多人都惋惜安呈的死,但人死不能复生,大家并不会因此而记恨孙老头。孙雅是孙雅,孙老头是孙老头,虽然孙老头在孙雅的事情上懵懂,拎不清,但也不会因此而把孙雅的错记在孙老头身上。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人,还是很少数的一部分人。

至于那些因为孙雅而记恨孙老头和孙家的人,肯定也不少。

张川知道安荔浓和安呈感情好,恨孙雅怨孙老头也是情理之中,但不能在赵平的葬礼上闹起来。

这绝对是不行的。

安荔浓也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闹起来,只是,在看到孙老头的时候多少有些意难平,没忍住就过来诈安老头。

知道他真的没把信给赵平后......

“这件事,我会上报的。希望你能理解。只有你看过这封信,谁也不知道这封信里是否隐藏了其他的重要信息。”

瞬间,孙老头脸色煞白,因为他听明白了安荔浓想要表达的意思。信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孙老头拆了安呈给赵平的信,然后把信扣了下来,毁掉。

如果说这只是一封平平无奇的信,他为什么要拆?为什么要看?为什么要毁掉?

再说,那封信真的是普通内容吗?

安呈会不会在信里隐藏了其他的信息?

不知道。

说不清。

想到孙家目前的处境,想到孙家可能要面对的处境,孙老头摇摇欲坠......一颗心坠落谷底。孙老头再次后悔。

后悔当初孙雅要离婚,他没有阻止。

如果当初就阻止,或者当初就狠下心来打断她的腿......孙老头无奈的闭上眼睛,孙家,可能要更艰难了。

张川一看孙老头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看样子,理亏的还是孙老头。最重要的是,安荔浓说要上报,这就说明这件事不是私事。

让安荔浓这么关心,说明这件事牵扯到安呈。

张川知道,他不能再问。

孙老头曾经把安呈给赵平的信隐瞒下来的事情,安荔浓考虑再三,告诉了陈军。

事关安呈和赵平,陈军立刻让人调查。

安呈一共给了孙老头两封信,都没有被送到赵平手里。至于信的内容,据说是普普通通的问候,然后就是求助。

信已经被毁了,至于上面是否隐藏有其他的信息?

孙老头说不知道,没有发现。

真实如何?

谁也不知道。

但大家看孙老头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以前觉得孙老头是被孙雅这个女儿拖累了,那现在则更多是觉得孙老头虚伪、小人。孙家的几个孩子或多或少受到波及。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安荔浓和小伙伴们忙忙碌碌。

随着发展,门市部的生意越来越好,已经不仅仅是卖石河村出产的东西了,还有其他村的一些手工艺品。

例如乡下人常见的竹篾编织的箩筐、簸箕、菜篮子等等,也还有一些工艺品,例如竹篾编织的小猫、小牛、小狗等等,又例如木头或者竹头雕刻的小动物。

乡下人不缺手艺,缺的是把手艺变成钱的机会,而门市部给了大家一个机会。安国邦组织人手在乡下换手工艺品,然后放在门市部销售。

通过杨雪晴的介绍,安国邦认识了京市布料厂的厂长,常常用酒和肉换回一批批瑕疵布料,然后再用这些瑕疵布料和乡下人换手工艺品。

现在门市部销售东西的种类越来越多。当然,相对于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门市部东西的种类还是太少了,还需要继续发展。

而为了更好的发展清河酒,安荔浓把清河酒从门市部撤出来,另外开了一家专卖清河酒的店铺。

清河酒专卖店,只卖酒,只卖石河村出的清河果子酒。虽然清河果子酒在京市出名,但销量却不如南方。

是的。

这两年,石河村在南方很多城市都陆续开了清河果子酒的专卖店。因为安荔浓手里有大领导给她写的字,所以专卖店开得很顺利。

相对于北方,南方人更喜欢果子酒的纯润和温和。

关于安九爷留下的酒如何处理,安荔浓和傻蛋商量后,决定统统挖出来,然后在石河村建一栋能供人观赏的酒窖。

随着经济的发展,土地的开发是必然的。

安荔浓担心被安九爷偷偷埋在某处的酒会因为土地开发而被发现,所以,必须尽快把酒挖出来,然后存放在石河村的酒窖。

这一批批价值连城的酒,安九爷留给了傻蛋,而傻蛋捐赠给石河村清河酒厂。

安九爷和他师父留下了不少酒,很多酒都有了几十年甚至更久远的历史。不少人找安荔浓,希望能买一坛两坛安九爷留下的人参酒或者虎骨酒,但都被安荔浓拒绝了。

这些酒,安荔浓并不打算出售,准备全部放在清河酒博物馆里珍藏,观赏。即使是张川和顾敬业等人想要,安荔浓也没有松口,统一口径:不卖。

不卖,不管谁要都不卖。

有人因此而阴阳怪气?

不好意思,这是传家宝。没到山穷水尽,谁会把传家宝卖掉?

有人想要强买强卖?

安荔浓立刻把大领导给她写的‘平安喜乐’拿出来。

哼。

她背景硬着呢。

这天,安荔浓刚考完试出来,远远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小伙伴们,“商周,铁......”看一眼周围人来人往同学,安荔浓果断闭嘴。

直到走进,安荔浓才敢叫出来,“铁蛋。”

铁蛋抿住嘴,“小荔枝,请叫我安明轩。”

“嘻嘻。不好意思,习惯难改。”

叫了好几年的铁蛋、傻蛋、黑蛋,突然换成大名,而且还是只相差一个字的大名,安荔浓常常弄混。

说起来,这三个蛋也有缘分,大名也是相差一个字。

真的很容易弄混。

看到铁蛋,安荔浓就想叫安明哲或者安明睿,然后铁蛋很无奈的纠正,“我叫安明轩。”

但安荔浓在看到傻蛋的时候,就想叫他安明轩。

安了浓差点被小伙伴们的大名弄得神经虚弱,干脆就继续叫小名,免得一再弄错。安荔浓可不承认是自己的错,因为不仅仅是她,就是小伙伴的父母也常常把大名弄错。

铁蛋真的真的很无奈,明明说好了,到京市就要叫大名,不能再叫小名,但莫名其妙的大家都知道他小名叫铁蛋,然后老师同学都喜欢叫他铁蛋。

这个,还真和安荔浓没有关系,是张川先在同学们中喊出‘铁蛋’来的。

铁蛋能怎么办?

欣然接受,然后一遍遍的纠正‘我叫安明轩’。

但大家早已经习惯了铁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