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收复枣阳!”
一条醒目的大黑字出现在最新一期的《阵中日报》上,老百姓拿到手里的时候,墨迹还未干呢。
攻下新野,那下襄阳……
现在又收复了已经被日军占领半月有余的枣阳,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这一场日军主动挑起的鄂西北会战最终会以五战区胜利而告终。
这一连串的胜利,它是真实的吗?
如果罗耀不是两世为人的话,或许也不会去怀疑,但是,他脑海里所知的那个结果警醒着他。
这或许就是一个假象。
但事实就摆在你面前,你能视而不见吗?
民众们看不到这一场场胜利的经过和细节,报道上也不会详细对你讲这些。
但是罗耀可以看到那些战报,每一份详细的战报,他这边都是能够收到的。
战斗过程,时间,参加的部队,兵力,武器,还有最终双方的战损以及伤亡数字。
这些才能真正看出到底是谁赢了,谁输了。
他相信,五战区司令长官部肯定也有参谋在跟他做同样的统计,分析以及研究。
这本来就是参谋的职责之一。
罗耀把这些做成了一张图,就挂在自己房间内,就这么看着,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组长,你都看了一个下午了,看出什么来了?”杨思敲门走了进来,看罗耀看在看那个统计图,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没有,究竟是觉得有些奇怪,日军明明在襄东平原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却一直不肯撤离,这样的消耗战打下去,对他们是极为不利的。”罗耀道。
“我不懂军事,不过听组长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反常。”杨思点了点头。
“汤兵团到哪儿了?”
“不清楚。”
“哎,这也不是该我们操心的事情,有事吗?”罗耀呵呵苦笑一声,他人言微轻,有些心还是不要操好。
“没啥事儿,就是大家来这边时间长了,大家都想出去走走,看看,他们都不敢过来找你说,只有我来了。”杨思说道。
“这个事儿呀,眼下任务并不是很繁重,大家高强度工作也有一个多月了,是该放松一下,神经崩的太紧,弦儿容易断,但是休息放松也不能一窝蜂,得错开合理安排。”罗耀点了点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杨思呵呵一笑道。
“组长,战区紧急通报,日军主力突然南下……”门没关,温学仁直接走进罗耀的办公室。
罗耀和杨思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组长,看来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杨思道。
罗耀苦笑一声,他到不希望自己的担心成真,因为,一旦是真的,五战区的局面会急转直下。
冈村宁次在战术上绝对是大师级别的,但论狡猾,可能还不如园部和一郎。
这一招瞒天过海,用的好呀。
“行了,我知道了,都工作去吧。”罗耀一挥手。
“那轮休的事儿?”
“照计划进行吧,一次一两个人休息,影响不了工作。”罗耀想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轮休”的请求。
“好的。”
……
“哥。”杨帆从外面进来,叫了一声,自从宝林寺搬回武昌馆,他每天一早出去,晚傍晌儿才回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也没有人敢多问,他是直属罗耀的心腹,都是军统人员。
“嗯,先喝口水,再说。”罗耀给他倒了一杯水。
杨帆接过来,一口气把一杯水都喝进了肚子,然后放下杯子道:“人找到了,换了个身份,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议。”
“哦,人现在什么地方?”罗耀点了点头问道。
“黄州馆。”杨帆说道,“五战区政治部调查室的特务在黄州馆进行集中特训,他被请过去担任特别教官,跟他住在一起的就是普宁街那个姓张的女人。”
“能混进去吗?”罗耀微微一点头,问道。
“难,那是韦永澄的地盘儿,也是桂系的情报核心所在,别说我在他们那边已经挂上号了,就算没有挂上号,也很难混进去。”杨帆说道。
桂系的特务机关虽然比不上军统,可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而且对老蒋的中央系是非常排斥的。
“调查室三科的调查员谭兴是我临训班的同学,虽然,我跟他不是太熟,但倒是可以找个机会跟他接触一下。”罗耀说道。
“哥,这个人长什么样,具体有什么喜好?”杨帆点了点头,这要是有认识的人就就比较容易办了。
“这个,你去找江组长,他才是地头蛇,搞清楚了后,咱们再想办法。”罗耀吩咐道。
“是,江组长想见您一面,您看要不要见?”杨帆说道。
“他要见我,做什么?”
“没说,我估计是想搭上您这条线吧,毕竟哥您现在在军统地位越来越高,这外放的基本上都是没靠山的,谁不想找一个靠山,以免自己被牺牲了?”杨帆分析道。
“见一面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在这里。”罗耀考虑了一下,鄂北旅社这个交通站是戴雨农给他的,他跟这个军统老河口组的负责人见一面,算不上什么事儿。
“这个应该没问题,我可以让他安排,不管是在鄂北旅社,还是其他地方,尽量隐秘一些。”杨帆说道。
“嗯,也别太刻意,其实,我估计鄂北旅社早就暴露在五战区情报机关眼下了。”罗耀道。
“明白,时间是咱们定,还是他们安排好了,通知咱们?”
“他们安排好见面地点,时间我来定,提前通知就是了。”罗耀考虑了一下,自己时间不自由,一旦大战起来,那就更无法保证时间了,万一约定了时间,自己无法前往,那就是失信于人了。
“好的。”
“那个谭兴,你尽量接触,如果有可能,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罗耀又吩咐道。
“是。”
……
5日,天空不作美,下起了小雨,从南漳南下之敌与弃守襄阳的日军第13师团汇合,在钟祥旧口、荆门的沙洋强度襄河,与我襄河南岸守军激战。
汤兵团与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南下尾随阻击。
守襄河南岸的是第33集团军,只有一个轻装师,根本不是日军对手,38师奉命阻击宜城的日军,在宜城城下打了一个昼夜,但是由于襄河南岸阵地失守,38是腹壁受敌,没办法,只能撤出战场。
38师经历数场大战后,已经有铁血强军的风范了,虽然人数越打越少,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战后,统帅部授予38师“飞鹰”师的称号,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6日,荆门失守,我军与日军在荆门十里铺附近鏖战,但最终还是被日军占了上风。
荆门失守,意味着宜昌的门户已经洞开,统帅部急调军政部部长陈辞修飞往宜昌,担任右翼兵团长,坐镇指挥宜昌包围,同时土木系的第18军准备随时驰援宜昌。
宜昌一旦失守,罗耀等人返回山城就麻烦了,长江水道被日军封锁,过不了江,那就只能绕道关中,或者坐飞机,老河口是有一座军用机场的,叫光化机场,是可以起降c-2运输机,但由于日军的轰炸,正在积极抢修,什么时候能用上,不好说。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情报能起到的作用已经很有限了,完全凭实力了。
因为仗已经摆到明面上了。
之前日军所谓的谈判,用物资交换“战俘”不过是麻痹五战区决策层的假象。
当然,李德邻也有想利用谈判拖住日军的想法,但是,李德邻错就错在了,对自己太过盲目自信了,或者说是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想要在枣阳地区吃掉日军的主力。
没想到的是,日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抓住机会,突然就调转进攻方向。
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的类似的动作了,但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最终还是误判了,造成了现在的被动局面。
这是重大指挥失误,李德邻在军情分析会议上做了检讨,但检讨并不能挽回局势。
老头子在山城的军事会议上是发了火的,之前有多溢美之词,现在骂的就有多狠,这才有了陈辞修紧急出任右翼兵团长。
但是战局可不会因为一个陈辞修就能改变,陈辞修又不是孙猴子,能大闹天宫,打上南天门,最后连玉帝都束手无策,只能去求西天如来帮忙。
……
山城·暮光大厦。
虽然叶川在南泉街上那栋别墅已经发还给叶家的,但叶芸并没有住过去。
还是住在暮光大厦,跟谭佩玲住在一起。
那个地方,非富即贵,住过去,必然无法做很多事情,而且她们又都是单身女子,家世显赫,追求者那是少不了的。
住在暮光大厦,她省去了很多麻烦,其中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没有人敢过来骚扰自己。
暮光大厦背后的势力是军统,住在这里,安全有保障,而且还能免去很多麻烦。
最重要的是,叶芸对暮光大厦背后的势力很感兴趣,叶川的案子都跟暮光大厦背后的人有所牵连。
她没有想过要替叶川“报仇”,她这个弟弟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不但害的叶家在国内声誉受损,还搭上了一大笔财富,还有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人情。
人情这个东西,用一点儿就少一点儿,想要恢复,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叶家虽然在南洋发展,可根在国内,这一点叶家的家主都是清楚的,这就跟嫁出去的女儿一样,只有娘家人硬气,女儿才不会在婆家受欺负。
叶家虽然在马莱拥有亿万财富,可在马莱,当地土着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华人跟土着之间的矛盾那也是由来已久的,加上洋人还暗地里挑唆华人跟土着的关系,所以,双方关系并不好。
华人不掌权,母国强大,对他们来说,就跟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差不多。
所以叶家自然格外重视国内的关系以及相关产业。
“佩玲,你是不是买了一家报社?”叶芸开门回到家中,发现谭佩玲比她早一步回到家中。
“嗯,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一家中等报社,销量还不错,就是办报的理念还是太保守了。”谭佩玲道。
“你知道那家报社早就被人看上了?”叶芸抚了一下额头道。
“那又怎样,我都已经买下来了,难不成,我还能让出去不成?”谭佩玲满不在乎的道。
“你呀,买报社之前为什么不做一下调查?”叶芸问道。
“不就是买了一家报社,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买下的报社的原社长手里是不是还有一些股份?”
“对呀,他手上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们约定了,他若是想要卖掉的话,优先考虑卖给我的。”谭佩玲道。
“他已经把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卖掉了。”
“什么,这姓钱的这么不讲信用?”谭佩玲一听就急了。
“佩玲,我跟你说,你要小心了……”叶芸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好妹妹哪儿都好,就是有些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