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电话吗?”
毛齐五斜睨了罗耀一眼,心说道,能联系上就不错了,你还想通电话?这保密电话,他都不敢轻易动用。
这是专线,非紧急事态不可用。
“毛秘书,电报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必须电话里说。”罗耀解释一声。
“你想说什么?”
“事关委座安危!”
“你可别胡说,这可不是小事儿。”毛齐五吓了一跳。
“您觉得我是在胡说吗?”罗耀正色道。
毛齐五有些紧张起来,站起身来,在办公室内来回踱了两步:“攸宁,你确定你的这个电话关系委座安危?”
“毛秘书,出了事儿,我负责。”
“行,我相信你。”毛齐五终于做出了决定,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部红色的电话机。
这是保密专线,平时都是锁在柜子里的,只有紧急情况之下,才会使用。
“要柳州行营,直接找戴老板!”毛毛齐五将电话机取下,递给罗耀交代道。
罗耀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机,直接说道:“军统局,请接委座柳州行营,请戴雨农局长接电话。”
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喂,是齐五吗?”
“先生,是我,罗耀。”
“攸宁,你怎么用齐五的专线给我打电话,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戴雨农吓了一跳。
“先生,家里没事儿,您放心,毛秘书就在我身边,是我求他让我给您打这个电话的。”罗耀忙解释道。
“到底什么事儿?”
“先生,昨天夜里,我们截获了驻扎北平的日军第三飞机师团司令部跟在广州的日军第七飞行团的奇怪的通讯密电,记过破译,发现他们用了暗语,与我们掌握的暗语匹配,我召集了人连夜研译,不得其解,本想今天来局本部找您汇报的,没想到毛秘书告诉我您陪委座去了柳州,我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这则密电很可能跟委座这次去柳州有关……”
“你是说,日军可能会派飞机轰炸柳州行营?”
“虽然不敢确定,但之前就有破获日谍暗地里获取委员长行踪的案子,委员长在山城,处在我们严密保护之下,日谍根本没有机会,可是一旦到了地方上,安保只要稍微出一点儿漏洞,那就滔天大祸,现在委座如果出事儿,那会给中国抗战大局带来多大的变化,这是不可想象的,戴先生,学生确实不敢保证日人的飞机一定会来,但谨慎起见,还是请您做好预先设防,以保证委座的安全,最好是换一个更加安全和隐蔽的地方下榻。”罗耀道。
“你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我们不能仅凭你的猜测就要让校长改变早已定下的行程和住处,这我办不到,也没办法解释?”戴雨农道。
“那就只能严加防范了,如果日机真的过来的话,他们的目标是委座的话,必然会有地面引导,如果我们能够迅速的抓到这个地面引导,同时设置假目标的话,或许可以轻松化解这个危机!”罗耀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好,我知道了。”
飞机轰炸,地面引导就那么一些,白天可以是旗帜或者地面镜片反光,晚上大多数以篝火和图案为主。
当然也有,无线电地面引导,但这个需要日军飞机上装备能够定位的信号源的装置。
这种事儿,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齐无,万一真发生了,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戴雨农放下电话,马上去找老头子的侍卫长商量,先不管情报准不准确,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
如果日机要精准轰炸的,必然是有人在柳州行营委员长下榻之处附近进行引导。
这就好办多了。
派人暗中盯着就是了,加派岗哨,并且做好一切躲避和撤离的准备。
没办法,没有确切的情报,只能先外松内紧,防控起来。
十二点钟,东南方向,出现了数十个黑点儿,嗡嗡的,向柳州城扑了过来……
敌机突然来袭,可把柳州城内过来开军事会议的第四战区和桂林行营的军政长官们吓的不轻。
黑压压的机群,足足够四五十架飞机,还有重型轰炸机!
日机直扑羊角山方向。
委员长行营!
就在所有人都吓的魂儿都快冒的时候,日军飞机群突然往前移动了数公里,把大量的炸弹倾泻了下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放了数百朵的烟花一般。
日本人发什么神经,钱多了,没地方花了,还是在销毁过期的弹药,不对呀,这航空炸弹多珍贵,日军每次用的都是抠抠索索的。
“雨农,这一次又多亏你了。”老头子很感慨的一声,如果不是戴雨农及时暗中处置,发现那个暗藏在羊角山上准备给日军引导轰炸的汉奸的话,他今天很可能就要命丧于此。
“学生不敢贪功,早上接了一个电话,是有人提醒了学生,让学生提前做了防备,才没有酿成大祸。”
“哦,谁提醒了你?”
“是罗攸宁,他们昨夜截获日军第七飞行团与第三飞行师团的密电通讯,根据截获破译的电文中的暗语分析判断,日军可能会派飞机轰炸柳州,目标极有可能是校长您。”戴雨农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这个罗攸宁又立一功了,党国有此年轻干才,好。”老头子心有余悸之余,却又是十分高兴。
“也是他建议学生不要大张旗鼓,暗中搜查可疑人等,柳州城虽然不大,可想要精确轰炸,还得需要地面的引导,于是,我就跟楼大队长商量一下,安排人在住的行营附近制高点设置了暗哨,结果,还真让我们发现了这个早已潜伏在羊角山上的汉奸,从他身上缴获了一面镜子,还有手枪和若干子弹……”戴雨农详细的汇报了抓获担任地面引导任务的汉奸特务的过程。
当然,后面安排人手持镜子,将日机引走,轰炸一处基本上无人居住的山岭。
日军浪费了大量的弹药,什么都没炸到,恐怕他们等着回去接受嘉奖的心愿要落空了。
“你这个学生真不错,通令嘉奖。”老头子称赞一声。
“谢谢校长。”
……
罗耀从罗家湾十九号军统局本部出来后,就去了黄角垭刘家花园,这里是军技室未来的办公地。
自从选址这里,罗耀还没来过了,并不是不想过来,而是一直都没有时间。
这边的搬迁工作是齐志斌在负责,当然,密检所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是副主任秘书王维君。
他是杨思的表弟,有这样一层关系,加上王维君在密检所对杨思这个表兄不错,他虽然是温玉清的亲信,对表兄来说,那还是不错的,起码暗地里帮忙,通风报信的事儿没少做。
这是王维君对表兄杨思另投军统密译室不理解,现在不理解也没关系了,又成了一家人了。
而且罗耀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了。
主任秘的头儿,本质上还是给长官办事儿,跑腿的,但是罗耀这个主任秘书可不一样,他可还兼着副主任职务。
军技室温玉清是主任,那应该是权力最大的人,可比起实权,可能还是这位年轻的副主任。
他这个副主任秘书其实还是跟着温玉清做事儿的,罗耀管不不到他,但名义上,他得听罗耀的。
“罗副主任。”王维君虽然是副主任秘书,可他军衔是少将,比罗耀要高一级,还有,他还兼着交通部电政司的职务,就从事密电码破译方面,更是前辈了。
“王秘书。”站在罗耀的角度,还真不好直接称呼王维君,叫“维君兄”,似乎交情没到那一步,叫“王将军”吧,也不合适,王维君的军衔虽然是少将,可他是一天没带过兵,打过仗,一直都是在后方从事文职工作。
只能叫他的职务了。
当然,等日后熟悉了,喊一声“维君兄”就没有问题了,王维君在年纪上确实要大他不小。
“早就听闻罗副主任大名,一直未能一见。”
“王秘书客气了,以后,就在一起共事了,天天见到了,到时候,王秘书可别嫌我这张脸烦了。”
“岂敢,岂敢,罗副主任请。”王维君走在前面引路,将罗耀带进了刘家花园。
“这刘家花园是三进院落,后面还有一个大花园,占地差不多三十多亩,后院还有一条路直接通往后山……”罗耀是第一次来,王维君就带着他先参观了一下刘家花园的格局。
“这刘家是山城本地的大户,前清的时候,出过两个进士,最高外放做过一人巡抚,这是致仕后回老家建造的,前后花了七八年才修筑完毕,花园里那块太湖石,当初就花了五千两银子!”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都做到巡抚了,挣下这份家业也不稀奇。”罗耀点了点头。
“这个除了正房三进院落之外,还有东西两个跨院,原来是分家的兄弟住的,军技室人多,办公用房集中在正房的三个院落,东西跨院可以作为后勤宿舍用房,后花园可以开一个侧门,可以走汽车,这样平时正门就可以关闭……”
“罗副主任,您的办公室安排在第一进的正房西侧的西耳房,与西耳房相邻的是西厢房,我们秘书室办公的地方,东厢房是总务组办公的地方……”
“研译两个组安排在第二进。”
“统计整理组安排在第三进,电台组一半儿在山上,一半儿在山下,与统计组一起工作,这是按照我们工作的一个流程来安排的,罗副主任,你看这样安排可行?”
“很好,个别有需要的话,到时候再调整。”罗耀点了点头,王维君的工作做的还是很细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