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灵说完之后,那些天机处的石人踏着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地上前来,手中亮出了掌魂刀。
楚石行手中折扇一飞,带着浓厚的灵力打在那些石人身上,石人反应本就是蠢笨,头刚刚扭过一半来,手臂就齐齐地被那折扇卸了下来。
石灵看着自己的侍从受辱,气得端不住那风光霁月的仙人模样,“楚石行,你居然敢以下犯上,触犯我天机处!”
楚石行收回折扇后,眸中冷意渐起,“胡乱武断判案,算什么天机处。这修真界不好带,还是回去当你的仙人吧,别把自己的饭碗砸了。你那些石人要是敢动我徒儿一根灵脉,我下次卸下的就不是手臂了。”
石灵气得面色阴沉,从牙缝里吐出几字,“你竟敢!”
在场各派掌门看到楚石行公然挑衅天机处,也在旁帮腔道:“楚石行,你一味护短,才让这些徒儿如此嚣张!你现在解散门派,好歹还能保全你门下其他徒儿的性命,若是再这样执迷不悟,你那些弟子只怕以后日子也不好过了!”
楚石行冷冷一笑,看着那些掌门,又是那副虚伪的正义嘴脸。
“我算是看明白了,诸位都是些没长脑袋只长了张嘴,个个落井下石。”楚石行侧手一招,那鎏金弓在手掌中化形,“当时在灵武大会上对程简做过的事情,现在还想对我徒儿再做一遍?想得倒美,想玩这种把戏,想问问我同不同意!”
那些掌门见楚石行召出了法宝鎏金弓,也齐刷刷地将灵剑等武器亮出,想着有石灵这尊大仙在此,楚石行即便是化神修为,难道还能抵得过石灵?
场面顿时变得紧张,犹如拉满弓的弦,再多一分力道,就会冲开这修真界维持不到一日的和平局面。
“楚石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石灵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石行,大手一挥,那断的手臂再次飞回到那些石人侍从身上,“我就看看你能够断下多少条手臂!”
莫兰给程简递了一个眼色,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如今各修真掌门的焦点都在楚石行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偷偷走出了观礼台,或者众人现在的攻击对象都是在皞白派和紫空派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她这只小鱼溜走。
莫兰走出观礼台之后,站在明月教正道上,左右看了看四周,那些暗藏厉鬼符的红灯笼都被收起,而是为了配合今天木虚南夫妇的葬礼,挂上了漫天的白灯笼。
她手中捏着显形诀,双目微阖,周遭灵流起。
奇怪的是,那些灯笼里并没有厉鬼符咒的煞气。
莫兰轻蹙眉头,心中疑虑不减,程简经过失忆重生之后,性子不似以往那般阴戾,对于这件事情上能够按兵不动。
反较之,刚才那步步逼迫的戏码,似乎就是算准了楚石行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徒弟被毁,挖下了一个坑,请君入瓮。
最终的结果,要的就是皞白派和紫空派散派。
如此大费周章的使出这个阴谋的人,想必是恨透了皞白派和紫空派,莫兰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石一舟,但是石一舟昨日才刚刚伏诛,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另一人继承了他的遗志,甚至还继承了他的厉鬼符?
莫兰就是带着这个疑问,跳脱了观礼台内混乱的局面,想要从另一个方面寻找突破口。
若是真有人在背后操控的话,必然有迹可循。
莫兰凝神一想,手中腾起了荧蓝色鬼火。
在青天白日下,阴气重的鬼火的光芒微弱,几尽透明。莫兰将灵流注入鬼火身上,伸手一抬,那掌心的鬼火化作星星点点,飘飘忽忽地散开。
莫兰自从恢复元婴修为后,索性同鬼火结了灵契,它有了宿主灵流的供养,便能够与宿主神识相通。
莫兰双手手指交叠,食指相触,捏出一个化目诀,让那些鬼火都成为她四散而开的眼睛,去查看这明月教内的诡异之处。
鬼火飘飘悠悠,穿过了鳞次栉比的建筑,穿过了花开满园的兰亭水榭,将整个明月教逛了大半。
身后观礼台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声,似乎有石人被丢掷在墙面上,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莫兰生怕皞白派和紫空派吃亏,心里也着急了些,再次捏诀,加快驱使那些鬼火。
鬼火感受到了宿主的情绪,漂浮的速度也变快,最后那团团散散的鬼火都聚在了一道结界前,因为有结界阻拦,它们进不去。
迷障诀?
莫兰认出了那个结界后的房子,不由在心中嘀咕,当时这木万州是为了怕各派弟子来参加论道会的时候,打扰他与临湘的私会,才设置了迷障诀。
现在这两人都在观礼台,这迷障诀是要拦住谁?那里面又藏了什么东西?
莫兰当即召来蚀暗,御剑赶完那处结界处。
等她到了结界外围时,她晶眸微凝,伸手虚虚地抚在那道结界处,才发现这结界竟不止一层,除了那掩人耳目的迷障诀之外,居然还有阻隔煞气的安宁结界。
莫兰嘴角勾起淡淡笑意,眸底却是一片沉稳。
“小把戏,居然还想瞒住了我。”莫兰向后退了一步,快速捏着灵诀,“虚像万空,冥冥鬼火,借灵助威,披荆斩棘!烧!”
莫兰手中那荧蓝飘忽的鬼火瞬间变成赤红色,凝聚着浓重的煞气,她袖袍一挥,扑向那层结界。
鬼火皆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煞气凝结而成,如今被莫兰用灵力饲养,亦正亦邪,在破坏修真灵界方面有着极大的天赋和热情。
没过两下,那双层结界就被烧得一干二净,露出了原来的模样,一道山路的尽头是一处别致的徽派庭院,只是那煞气冲天,里面怕是住了一个万年邪祟。
莫兰侧手招来蚀暗,蚀暗也感受到这漫天煞气,自发激出了浅银色的剑气。
莫兰提着剑,慢慢地往那处庭院走,脚踩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突然,她觉得脚底一软,低头一看的瞬间,快速飞身跃起,那青石地砖轰然破开,从里面钻出一条巨蟒来,阴寒的眸子盯着她,似乎在守卫着这处院子。
莫兰从袖中掏出销魂红,在巨蟒张开獠牙向她扑来时,她脚尖轻点,快速地将销魂红抹在蚀暗剑面上,随后伸手一劈,蚀暗迸发出凌厉的剑气,染上销魂红后化作一道红光,直刺巨蟒嘴里。
巨蟒本就想一口吞了眼前这个人类,横冲直撞,硬生生地被蚀暗劈了一道,吐着信子丝丝作响,那销魂红迅速冲撞着它的身子,它巨大的身子强烈的扭动起来。
这巨蟒不知藏在这地下多少年,蛇身比千年榕树还要粗壮,那蛇尾因为痛苦摆动,咚地一声撞在了宅院白墙上,白墙哪里受得住这剧烈冲击,被撞出了一个大洞,青石瓦片从天而落,碎了一地。
巨蟒青绿色眼珠子变得火红,脑袋猛地扎向莫兰,想要将她吞入腹中。
莫兰身形跳跃,给自己捏了一个防身诀,在巨蟒的冲击下快速穿梭在这略显狭小的庭院中。
巨蟒虽然体积巨大,但是也吃了粗壮蟒身的亏,在这狭小的庭院中有些转不过来身体,那蟒头追着莫兰跑,竟不知不觉将自己扭成了一个麻花,动弹不得。
莫兰再次一跃飞天,目标就是落在那巨蟒的脑袋处。
巨蟒哪里会让她落脚,张大了嘴巴,露出了血红发黑的喉管,用尽力气抻直了蟒身,想要抢先一步吞下莫兰。
莫兰冷笑一声,手中蚀暗再次涂抹了销魂红,她用了三成灵流往下劈,蚀暗的剑气比刚才重了七分,发出嗡鸣声,利刃出鞘,将巨蟒的脑袋横着劈开,一分为二裂开。
巨蟒本自信它的鳞片坚固无比,完全没有自己会被劈开般,那火红色的眼珠死死盯着莫兰,最后脑袋吧咚地坠地,溅起满地灰尘。
在那漫天扬尘下,莫兰缓缓落地,垂眸看着那巨蟒眼珠发白,一片死灰。
就在她垂眸瞬间,本能地感觉到身后危险,背脊一阵发寒。
她头也没回,手中蚀暗的剑气已经往后劈去,只见几个明月教弟子手中拿着灵剑,剑身还未完全出鞘,被她的剑气所伤,应声倒下。
莫兰蹙眉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样子,微微蹙眉,可能刚才与巨蟒打斗时没有注意到他们,出手稍微重了一些。
不过大部分的弟子都在观礼台内,他们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容不得莫兰多想,抬头一看,漫山遍野,已是有乌泱泱的明月教弟子从各处奔来,面色狰狞地朝她所在方向扑来。
莫兰看着这番大场面,嘴角勾起了淡淡弧度,“很好,果然找到老巢了。”
她说罢,快速朝着那处被撞得破烂的庭院飞身而去。
莫兰一脚踢开那宅院的木门,几道黄符从内射出,带着浓黑色煞气,她手持蚀暗,快速劈开那些符箓。
她看着那被劈成两半的符箓上画着熟悉得令人作呕的符,语气冰冷,“厉鬼符,看来你才是真正幕后指使者。给我出来!”
那宅院内没有任何动静,却是有一道阴森的笑声从内传出,就像是从暗黑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装神弄鬼。”莫兰面无表情,手中腾起那赤红色鬼火,“那也要先问问你姑奶奶我同不同意!”
说罢,莫兰手中鬼火再次化作猩红火点,朝着那宅院里头飞窜。
身后那群乌泱泱的明月教修士已经到了门口,其中也有不少金丹甚至元婴修为的修士,他们手中的灵剑迸发杀气,齐刷刷地朝着莫兰而来。
莫兰手中蚀暗也不是吃素的,莫兰退开一步,避免宅院再次射出暗算人的符箓,转身厉声喝道:“天煞归天,地煞归地,草木入魂,烈火入魄,神斧斩之,敕!”
一道巨大斧头从蚀暗剑身迸发而出,闪耀着荧蓝色光芒,高高扬起,伴着呼呼风声,朝着明月教众人劈去。
明月教修士似乎压根没有恐惧,神斧就要劈砍在身上,也仍然向前冲,手中灵剑皆是厉杀招数,完全没有想要避开,或者捏了护身决防护。
莫兰暗骂了一句,这些修士仍然被厉鬼阵所控制,也是无辜,若是真伤了他们,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莫兰硬生生地调转神斧斧身,将那斧身劈砍在她脚尖半米的位置,险险地挡住了冲在最前面的修士。
那些修士被神斧所劈开的结界所阻挡,眼神空洞,使出浑身解数劈砍着这道结界。
莫兰估算了一下这道结界好歹能够阻挡一阵,神识中鬼火也在宅院内西北处找到了浓厚煞气根源,随即那簇鬼火断了联系,应该是被破。
莫兰手中再次捏着防身诀,转身冲进了宅院之内。
宅院之内乌黑煞气浓厚,普通人只能看到这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宅院,而修真者却是看到这浓重得遮天蔽月的煞气。
莫兰啧了一声,脚下步伐不停,心想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比穷奇牙炼制的开山斧煞气还重,当真是邪门。
莫兰快步跑到了宅院西北处,那是一处简单的厢房,墙面上贴满了猩红的厉鬼符箓,那厢房门微微半开,里头一片昏暗。
坎阵的西北处。
看来她是找到了明月教厉鬼阵的阵心了。
莫兰心中一阵安定,只要她能够将这阵心毁尽,观礼台如今的僵局就迎刃而解。
那厢房门吱呀吱呀地微微往外推开了一些,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挑衅地朝她招手。
莫兰轻吁了一口气,调整自己有些繁乱的内息,刚才她先是恶斗巨蟒,而后又耗费了大半灵流使出神斧诀阻隔受控修士,纵然她灵流磅礴,也要有个汇聚的过程,这一下子耗费太多灵流,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但事到如今,莫兰哪里还有再退后或者等着援兵的想法,里头不管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她现在就要进去闯一闯,快一秒解决厉鬼阵,才能快一秒争取到主动权。
莫兰肃色凝神,手中黄符一飞,直接劈开了那吱呀作响的厢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