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要讲利益的,尤其是这种关乎生死的事情。
龙婆既然被阴间盯上了,那么就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即便这次侥幸活了,下次等到谢必安真身来此,龙婆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是一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既然达成了一致,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自然就是如何完成这件事,毕竟从整件事的利弊上来看无疑是对自己有利的,张元杰在利用他达成自己想要成为引路人的目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想要利用他们来解决掉龙婆这个麻烦?
从共同的利益上来讲,这叫做双赢。
“龙婆住在哪里?”
这片无人村只有百余户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张元杰抬手指着村庄的尽头,说道:“北面第一家,一间茅草屋,院门前挂着两个白灯笼,龙婆就住在其中,我观察过你,知晓你精通隐匿气息的法子,可以轻易靠近而不被发现,但还是要警惕切记,一旦青砖被打碎之后一定要立刻逃出来,否则丢了性命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梁小凉点了点头,偏头看着陈落道:“你先回学院。”
陈落眉头紧皱着,有心想留下却也知晓自己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先回学院,让这张元杰投鼠忌器,不敢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张元杰自然看出了他们两个的打算,却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至于谢必安自始至终都是不曾理会,对于他来说无论是龙婆还是张元杰亦或者梁小凉,谁的生死都不重要。
来这里只是为了确保引路人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仅此而已。
目视着陈落离去,梁小凉双手枕在脑后朝着最北头走去,边走边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她?”
张元杰说道:“很简单,破坏阵法,七爷自然会杀了她。”
他仍旧没有解释为何非要让梁小凉动手破阵。
知晓问不出来答案,梁小凉抬头看向了一旁的白无常,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传说中的地府公务人员,何况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自然要多看两眼。
白无常面无表情的走着,脚掌落在地上没有任何的脚印留下,身体轻的就像是一根鸿毛。
“就算是在人间也能够常常听人说起七爷八爷之间的莫逆情谊,让人敬佩。”
白无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民间传闻多不可信。”
梁小凉面不改色:“可总有些值得相信的。”
白无常的话很少,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少,一路上他不停地问东问西,倒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有些好奇阴阳两界的差别,如果人死后离开阳间入了地府,以鬼魂的形态存活着,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人并没有死?
他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活法而已,普通人或许依旧需要担心生离死别,但是对于那些实力强大的修行者来说岂不是随时可以去往阴间叙旧?
如此一来,生死之间的界线会不会有些太过于模糊了?
心中想着,嘴上便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身侧的张元杰发出一声讥笑:“这么常识的问题也问得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天师亲传,不过倒也是怪不得你,毕竟你没有在龙虎山修行,对于阴间的事情就不了解也属正常。”
白无常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天地人三界运转自有其模式,寿终正寝之人死后会有专门的阴差上门勾魂引路,从阳间带往阴曹,无论生前如何在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之后都会变成全新的灵魂,与前世再无瓜葛,即便是玉帝也没有能力让灵魂恢复前世的记忆。”
“走过奈何桥后会有业障官进行评判,判定优劣,进入轮回井中投胎不同身份。”
这话很容易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正常死亡的人会被阴差接引入阴间,然后根据功德因果去判定下辈子做什么人。
梁小凉敏锐地感觉到了谢必安所强调的寿终正寝四个字,于是问道:“若不是正常死亡的又会如何?”
谢必安解释道:“非正常死亡的没有阴差接引,也没有意识存在,浑噩间可能会被本能牵引到阴间,也可能就此留在人间游荡,长年累月之后就成为了人类口中的孤魂野鬼。”
“这些人入了阴间之后并不需要走过奈何桥,而是出现在另外一处地方,在那里会有判官判定该不该入轮回井,但因为非正常死亡,可入轮回的可能性并不高,大概率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又或者是重塑灵魂留在阴间生活。”
梁小凉诧异道:“那就是说阴间也是能够正常生活的?倘若是寿终正寝的人不想入轮回,想要留下来生活可以不?”
白无常看了他一眼,身上的白衣往后飘着:“可以,功德大于业障的人在入轮回井前都会有选择的权利,一旦选择留在阴间便会被重塑灵魂,成为阴差。”
可以留下。
重塑灵魂。
这四个字白无常提到最多的,所谓的重塑灵魂其实就是和孟婆汤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将其变成全新的一个人,与前世再无瓜葛。
说了这么多,其实表达出来的就是一个意思,人死之后就变成了另外的人,所以不要想着在人间去世之后还能在他处重聚,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或许你我二人相对而立。
却彼此不识。
走在前方的张元杰脚步放慢了下来,轻声道:“我们只能送到这里,再往前走就会被她发现。”
三人站在了距离那挂着白灯笼屋子大概百米之外的距离,身形藏匿在一片半塌的砖墙之后。
谢必安也是点了点头:“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分身,实力固然强于她,但却无法将气息藏匿完美。”
梁小凉没有说话,抬头打量着远处的那间房屋,片刻后朝前迈了一步,偏头说道:“希望你们赶过来的速度能够快一些。”
他收敛着气息缓缓地朝着那间房屋靠了过去,身体如同一只野猫一般轻柔的跳到了墙外的木头之上,目光透过墙上注视着院内。
小屋之内并没有任何光亮,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