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住宅其实挺大的,常住人口除了他和小晚之外,再就是一些舞女以及几个佣人了。
至于修远这家伙一直都是神头鬼脸的,经常看不见人影,所以其实这么大的宅子空旷的很。
既然已经有了要对韩王成下手的想法,那么还苏念便在酒桌上多次劝酒,有意将张良灌醉。
把张良安置在客房之后,苏念抽空连忙写了一封书信,并且将之交给了修远。
好不容易在外面野够了,回到宅子准备休息的修远又被苏念派出去做事了,修远自然嘴上一万个不乐意,不过他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少年一边抱怨着一边腿脚相当利索的翻墙出去。
等到张良酒醒之后,估计也就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到了那时,韩王成已经死了,张良也可以迫于无奈而去投奔刘邦了…
一股春风毫无征兆的吹了过来,苏念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发冷。他下意识的抱紧小晚,在小晚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别人真心待我,我却处处算计于他,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小晚抬起头来,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苏念,她的双手勾住苏念的脖子。语气坚定的说:“不管哥哥做了什么,我相信都是有原因的。”
苏念欣慰的笑了笑:“还是我家小晚会说话,会体贴人。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哥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小姑娘认真的想了一下,并且用手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看到小晚的动作,苏念有些纳闷,这是饿了吗?
不过现在他们早就不需要为食物而发愁了,想要吃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下去便是。
苏念恍然大悟的说:“懂了,你是想要我陪你吃好吃的吧,今天想吃什么?哥一定满足你。”
小碗脸色一红,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低声念叨:“我其实想要一个孩子…”
苏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小晚毕竟脸皮有些薄,便踮起脚尖在苏念的耳边又重复了一下那句话。
这次终于听清了,苏念顿时大囧,这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指责自己不给力呢?
他连忙咳了两声:“小晚,你要知道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得随缘,讲究缘分,知道吗?”
说实话,苏念虽然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可他还真没有想过要生养一个孩子。
不过现在小晚有这个想法,他自然也不能拒绝一个女人想要做母亲的愿望,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就如他所说,这事是不能强求的。虽然他和小晚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他也纳闷为什么小晚的肚子依旧平平如也。
不过有一件事苏念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的这副身体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扶苏之前是有夫人有子嗣的,不过子婴为了避免扶苏的妻儿被祸及到,因此在扶苏自尽之后,他的妻儿都被子婴送到了赵佗的身边照顾。
而苏念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在扶苏的身体借尸还魂了,就算他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大着脸去认下。扶苏的妻儿。那不是明摆着欺骗人家感情吗?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互不干扰。根据子婴所说,赵佗已然在百越之地自立为王了。那么他也不需要再担心扶苏的妻儿会有什么危险。
说到底那些事与他并无太大关系,可那也足以证明他的这副身体是没有问题的,那问题还能出在哪呢?
想到这里,苏念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他将小晚搂得更紧一些。
“如果你真想的话,我到时候找人说一声,这些年兵荒马乱的肯定有不少孩子流离失所,你想要什么年龄段的都可以,我让他们把你叫娘亲好了。”
小晚连连摇头,她刚刚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
韩王成在彭城的住处可以说是相当偏僻的,他此时哪儿还有一个王的样子?分明就与城中的一个普通百姓无异。
闲暇之余,韩王甚至在自家的院落里养起了好几只鸡鸭。
要说这人还真是没有一点志向,项羽剥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王位,他倒好,安心做起了一个普通百姓。要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可他明明都是普通百姓,为什么却要把张良留在他的身边呢?这不是埋没人才吗?
春季气候回升,韩王成在自家的院落里摆弄好新种下的那些菜种子之后,他有些疲惫的回到房中。
可他记得清清楚楚,原本木桌上是空无一物的,现在却多了一封书信。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韩王心中不解,不过他也没多犹豫,拿起桌上的书信便直接打开。
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书信是张良放在这里的了。在那书信的下面有一块相当精致的玉佩,那是张良一直随身携带着的,这足以证明这封信的主人就是张良。
可信上的内容却让韩王大吃一惊…
“主公,根据我得到的确切消息,项羽已然对你我动了杀心。我在楚王宫中安插了眼线,项羽与范增商定要烹杀你我主仆二人。此时我已经离开了彭城,在彭城之南十里处背好骏马,静待主公顺利出场,你我二人重回韩地。万望主公保重…”
像是拿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般,韩王成连忙将手中的信件丢下。这怎么可能?项羽要杀他,而且是要烹杀,要把他这样一个大活人活活煮死?
韩王本是不想相信这样的事的,可这封信是张良送来的,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骗他,唯独张良是万万不可能对他撒谎的,这封信自然是真的,因为有张良的贴身物品作证…
项羽真的要杀他?
万幸的是张良提前洞悉了项羽的想法,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城南等着他呢。
韩王也不敢收拾东西了,喝下一口水后连忙朝着院外冲了出去。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在今日就离开彭城,并且顺利找到张良。
可是很快他的脚步就停下了,尚未关闭严实的木门缝中有一道晃眼的寒光闪了闪…
韩王的眼睛微眯,这是有人在监视他吗?
韩王小心翼翼的在门缝上看了一眼,顿时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下来。
外面的那个少年个子并不高。皮肤黝黑,其貌不扬…
他是认识这个人的,这个少年名叫修远,身手极好,杀起人来丝毫不心慈手软。
不对,韩王忽然反应过来了,这个少年身手固然极其出色,可他是苏念的人,而苏念又与张良以兄弟相称,纵然苏念为项羽效力,可这个少年此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到底是来杀他的,还是来救他的?
若是杀他的,那他断然不会有一丝活路可言。可若是来救他的,那他现在岂不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韩王成虽然心无大志,可说到底也是一路诸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索性他直接推开了门。望着那道修远的背影,冷声说道:“是谁派你来的?”
修远嘴角上扬,“当然是西楚霸王派我来的,韩王现在是想逃吗?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吧。霸王说了要烹杀你,所以我可不想用剑杀你…”
韩王认命一般关上了木门,毫无疑问他已经没有活路了…
反正天色已经黑了。修远在四周打量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后,他一个翻身就落到了院内,接着席地而坐,捡起一个木棍逗起弄着韩王养的那些鸡鸭。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房间里忽然传来了木凳摔倒的声音…
看来事情应该已经成了…
修远慢悠悠的站起身子,走到房间内看了一眼。
果然,韩王成为了避免被烹杀,他选择了一个比较体面一些的死法,那就是上吊。
此时他的身体,在空中轻微的摆动着,就算没透,显然也已经是活不了多久了…
修远将桌上的书信以及张良的玉佩一起随身带着,将院落的大门从里面插好之后,翻墙离开了此处。
当他回到苏念的宅院中时,张良依旧没有醒来。
“苏大哥,和你猜想的一样,韩王自尽了。”
“确定他已经死了?”
修远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应该已经死了,你先把这玉佩放回去,我再去看看!”
苏念说道:“到底是长大了,知道万一张良提前醒来不好办。”
苏念又叫修远:“记住,今天的事千万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嫂子也不告诉吗?”
修远所说的嫂子自然指的是小晚。
苏念点了点头:“这种事告诉她做什么?你忙完之后也早点休息吧,把今天的事彻底忘掉。”
“哦。”修远默默的转身,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有些不光彩。
毕竟苏念与张良以兄弟相称,现在苏念却耍手段逼死了张良辅佐的韩王成…
就算其目的再深远,可从眼前来看,到底是苏念做了对不起张良的事,不想声张也是正常的。
韩王成一死,张良也会把这笔账记在项羽的头上的。而有了张良辅佐的刘邦,战胜项羽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
接下来就该想想如何才能让其他诸侯都响应刘邦的号召,共同讨伐项羽了?
思前想去,另外一个人逐渐又浮现在了苏念的脑海当中。
那人便是之前的楚怀王熊心,如今的义帝…
明面上的天下共主,实际上却是项羽的傀儡。破局的关键点就在这个义帝身上…
张良这一夜睡得可是相当安稳,第二天一清早,张良的一个随从便急匆匆的找到了苏念家中。
苏念不敢言语,他几乎可以猜到这人肯定是来汇报韩王的死讯的。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这般焦急?”
张良的亲信不无提防的看了苏念一眼,并未直接说话。
很显然,这是因为他不知道有些话当着苏念的面讲合不合适。
张良喝斥道:“这里并没有外人,苏念是我兄弟,没有必要避讳着他,有什么话就直说。”
听到张良这话,苏念心中更是愧疚不已,他几乎不敢抬头看张良的眼睛。
不过事情和他料想的却有些差错,这人并非是来告知汇报韩王的死讯的。
此人从袖口掏出了一封书信。当着苏念和张良的面说道:“是从汉中来的!”
“汉中来的?刘邦?”苏念脱口而出。
张良纠正道:“应该是萧何,实不相瞒,我和萧何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所以我才会知道刘邦将要起兵东出的。”
说罢,张良便当着苏念的面将书信打开。
而这信毕竟是写给张良的,苏念就算再想知道信上的内容,可他也没有凑上前去看,而是静静的等着张良是否要把信上的内容告知于他。
没多久,张良便看完了这封书信,他的面色相当沉重。
苏念心中却有些不妙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良打量着苏念说道:“这件事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苏念更是疑惑。别说是这辈子了,就算是上一辈子他也没有去过汉中啊!汉中发生的事和他会有什么关系?
看着苏念疑惑不解的表情,张良微笑着解释道:“那个带着你的亲笔信去投奔刘邦的韩信,即将要得到刘邦的重用了,萧何向我确定这个韩信是否真的有那天大的本事,若是真的,他便要以性命为韩信担保,让韩信担任汉军的大将军了。”
“你说什么?”
苏念一时没回过神来,这从淮阴出来的韩信不就是一个眼高手低,没能认清自己的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吗?真正的那个韩信不应该是之前张良在韩地上发现的那位吗?
“兄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在信中写的明明白白,这个韩信没什么大本事,给他找个无关紧要的职位就可以了。他怎么能当大将军呢?”
“没有错,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懂得占卜之术?”
“啊?苏念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对我是略懂一些,之前向你推举刘邦就是我占卜出来的。”
“那就没错了,想必你说韩信是那种得之可得天下的人才也是通过占卜知晓的吧?”
“对,对对。”
这种情况下,苏念只能点头,否则他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向张良推举推荐刘邦以及韩信。
而张良点头说道:“那就没问题了,之前你通过占卜只能得出名叫韩信的人是军事天才。而我恰好在韩地发现了一个韩信。可通过我的一番观察,我可以我几乎可以断定,我在韩地发现的韩信或许的确有点才能,可绝对不是那种经天纬地的大才。也就是说,淮阴的这个韩信很有可能才是得之可得天下的军事天才。”
“这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
“不一点都不草率,萧何也不是一般人,他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要以性命担保韩信为大将军,他肯定是先对韩信进行过一番了解,才做出这般决定的。所以我相信应该是贤弟你弄错了,要知道凡是有大才之人皆是有些怪脾气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你弄错了吧?”
既然如此,苏念还能说什么呢?
苏念有点恍惚,天才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