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吧。”
西直警局里,重悦推了推纸,眼睛没有看向桌子对面那人的眼。
“小重……”
熊赪的行为触犯到道德底线,但是在法律上,触及不大。
他在里面待个几年,就能出来了。
“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是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人老了,刀锋就没那么利了,重氏在加拿大有个子公司,当年是我父亲准备的,一直没去打理过,等你出来,你就去那吧。”
一个人的天堂,去做他的独裁者梦吧。
“小重,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熊赪死到临头,还不放弃。
“是的,在你把刀尖对准年年的时候,我就不会再给你一点机会了。”
重悦推了推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她没等熊赪再又什么动作,径直站起,一身得体西装裙,画着精致妆容。
“你不要试图去找别的路子周旋,有一点你要清楚——”
熊赪心里的小九九顿住。
他在想,HENG集团应该是国内能和重氏旗鼓相当的公司了,如果他可以把自己这么多年在重氏收集的资料卖过去,他以后的路子应该也不会多难过。
“你去HENG集团,还不如呆在里面。”
熊赪不信。
重悦可不管熊赪信不信,她径直走了。
紧跟在身后的余宋看了眼熊赪,幸灾乐祸地补一句:“你最好听劝,因为韩尚可是我们小少爷亲生父亲。”
“轰”的一下,算盘打得响的熊赪一下子爆裂开来。
“原来是他!你就是因为他回来了所以你才这么决绝地要和我离婚对不对!”
熊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重悦不屑地勾了唇,高跟鞋踩在地砖上。
清脆又干净。
有些人,到最后还高高在上,把别人都当傻子。
熊赪就是。
他被金钱和利益甚至还有强烈的自尊包裹,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心和眼睛。
“我找到妈妈了。”
他的撕心裂肺,重悦根本听不见,昏暗的房间里,又一个声音响起。
干涩的,但是还年轻。
“小锦?”
熊赪揪住了离婚协议书扔到脚下,死命踩了两下。
“你找她做什么,她不早就……”
“她没死。”
她活在每一个阿里人的心里。
“她没死?!”
这比听到离婚的消息更让熊赪惊诧。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死还不回来!她回来,我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熊赪抓着栏杆,叫的眼底猩红,嗓音发哑。
“她只是回不来了。”
她永远睡在了高原之上。
“呵~”
熊赪听懂了。
他伸了伸脚:“所以还是死了不是。”
不能回来帮他的人,也没什么价值了。
“你真是活该啊。”
花盼锦轻叹一句。
她真不应该来。
“妈妈她当了老师,在西藏,她身边有一群可爱的孩子,她活得很快乐。”
说话声顿了顿:“比你快乐。”
话音说完,人转身,融进光里。
“不可能!”
谁没有年少心动,在还没被利益蒙蔽的时候,他也曾让人走进过心里。
那个歉意一笑告诉他相机掉进了琴川河里的女孩……
“小阮……”
“不,你在骗我!”
熊赪拍着铁门,乒乓作响,可是无人再理会。
我们的一生像是在积水。
坏事做一件就滴一滴水,做好事就像在修补木桶,做成一件短板就高一点。
亏心事做多了,终有一天,水流溢出短板,溃流成溪,便再也堵不上了。
熊赪就是这样,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