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齐安看清了陷阱里的机关后收了夜明珠,他不想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
他运转真气,一道旋风屏障将三人罩在里面,他现在要看看张澜还有多少花招。
张澜按动机关后,陷阱里乱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几乎封闭了空间。
箭矢纵横交错,方向各异,无论身处哪个位置都会被乱箭射中。这一番布置已是花了不少心思。
张澜从没有轻视过楚齐安,他今天在大厅里表现出来的自信也是源于他这“万全”的准备。
他料想楚齐安没那么容易就陷入坑底被毒针刺死,他想到楚齐安可能会用长剑支撑,然后变幻身形来躲避毒针。
再加上他准备的毒虫,足以填满整个陷阱。这番布置,对付一个功力尽失的楚齐安,他以为万无一失。
此时,数十名巴山弟子抄着麻袋里的毒虫往坑里倾倒。
这些毒虫都挤在一起,肢体摩挲间发出“沙沙”的响声,那种油腻、污秽的毒虫团子不由得让人恶心。
一麻袋接一麻袋的毒虫倒进了陷阱,片刻时间这些人的麻袋都已经倒空。
奇怪的是他们站在坑边,朝下看下仍是黑呼呼一片,根本瞧不见倒下去的毒虫。
这些都是张澜精密计算过的,毒虫正好可以填满这个深坑。
可现在不仅没有填满,而且连毒虫也瞧不见,说明还差得远。
巴山弟子百思不得其解,呆呆地站在坑边不知所措。
张澜问:“怎么样了?”
这些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作答。
张澜指着一人道:“你说,怎么样了?”
这人脸上刹那间血色全无,双唇发颤,道:“回,回堂主,没填满。”
听了这话,张澜心头泛上一股寒意,心想:“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他又一次掐着手指算了一遍毒虫的用量,他低声道:“没问题啊,不会错的。”
突然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又恐又怒,一手抄起立在身旁的长枪。
“嗖”一声,长枪直接贯穿了那名答话的弟子的身体。张澜怒道:“没用的东西!”
现在的巴山,面对现在的堂主,答错话可是要死人的。
暗月冢一役,张澜在楚齐安手下全身而退,比九宗门更光彩,此后展申副堂主作为巴山的元老,也对他一个后生晚辈唯唯诺诺、毕恭毕敬。
张澜从此以为自己在中原也算是能和藏风平起平坐的大人物,虽然九宗门暗里扶持过他。
张澜从此嚣张得不可一世,除了没见到楚齐安的尸体尚不安心之外,他要的权势都已经称心。
不过在展绯烟心里,任他叱诧风云,不喜欢依旧是不喜欢。
张澜乃是家族势力出身,他从小勤学苦练,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因为他志向远大、目标明确,再加上天资聪颖、刻苦努力,他很早就练成高明的枪法以及那依靠绝顶武力才能施展出来的“蹬萍渡水”的轻功。
他家族所能掌握的资源,都被他利用的极其充分。以至于他小小年纪就被父亲派出到“澧水”的张家渡天字分舵历练。
张澜平素多有用心去结交气度不凡者,以求日后可以引为强援,他结识楚齐安时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情谊因利而生,也必然因利而散。
中原三大派相对于家族势力,则像是神明一般高不可攀。但他现在不仅和中原三大派之一的巴山封禅堂攀上了关系,而且还奇迹般担任了堂主。
他小小年纪,正值大可作为之年,已经有如此成就,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少年得志最易轻狂。
……
张澜又指了一个弟子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其实他只要走下去,一看便知结果。
或许他现在身为一堂之主,迷恋上了使唤下人的快乐;也或许他不敢面对意料之外的现实。
反正他就是不去看,就是要接二连三询问这些巴山弟子。
被问到的这人连忙跪倒在地,其余人也都紧跟着跪倒。
“回堂主,还差一点就填满。”张澜听着这发颤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这些人的生死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他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这些人吓个半死,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张澜暴怒道:“没填满,那就连你们也算上。”张澜要这些弟子以血肉之躯去填陷阱。
张澜的话语传进了陷阱里,岚汐问道:“要不要救这些无辜的人?”
楚齐安叹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真的无辜。”楚齐安的心比从前要冷了很多。
展绯烟道:“这些人虽是巴山弟子,但见我进来都装作不认识,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不为公道发声,必为邪恶陪葬。”
展绯烟认为张澜是邪恶的,这些巴山弟子也不值得同情,他们今天的下场就是自己造成的罪孽。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恰巧挖掘这害人的陷阱时,这些巴山弟子也出了不少力,结果这里却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大概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些人额头直冒冷汗,一时间不知如何举措,有人竟然大呼道:“展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
这时候他们竟然承认认识展绯烟了,可惜太迟了。
正巧,展申副堂主领着一帮弟子进了大厅。
他第一眼就瞧到打开了的陷阱,他脑筋一转,道:“恭喜堂主,贺喜堂主,手刃天下第一大奸大恶之徒——楚齐安。”
这陷阱就是为楚齐安准备的,堂主因得不到展绯烟的爱,而妒恨楚齐安,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展申一手阿谀奉承、拍马溜须的本领是相当到家的,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说成是“手刃”,他知道张澜就爱听这样的话。
果然张澜脸上盛怒褪去,他一笑道:“劳烦展副堂主,将厅中这些个没用的废物推下去葬了。”
展申心头一震,这些后辈弟子里有不少是他一手栽培的。现在要他动手杀了这些人,说实在的,他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这些人的性命相比他的荣耀和地位都是微不足道的,能为这个年轻有为的堂主效力,他是十分乐意的。
展申道:“识相的还不自己往下跳,要逼我动手,怕是落不下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