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再次无语,他从未见过谁落败之后,连剑心通明与剑魂这般重要的剑缘被盗走还能笑得这般灿烂开心。
听温姐姐说,这世上,剑心通明是天生的剑者,与生俱来的天赋。
整个人间,也只有三人所能拥有。
可见其珍贵性。
至于剑魂,那是剑修的一种特殊灵力,以精神意念养剑入魂。
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与苦修,方能将自己的剑淬炼成本命。
从而剑中会在某种时机感悟之下,诞生本命灵,这对修为境界的提升乃至于实力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帮助。
放眼全天下,真正能够做到精养剑魂者,也唯有天玺剑宗了。
而能够真正接触在此等层次的天玺弟子,除了天玺十三剑,其下弟子皆无资格。
不论是剑心通明,还是剑魂,皆非寻常之物,甚至不能以物换物。
两者遗失,非但没有给云容带来半分遗憾,面上观得尽是洒脱与随意。
这并非作伪,而是真正的随心随性。
愁烦中具潇洒襟怀,暗昧处间光明世界。
这是万千人终身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百里安看着云容,第一次正式这个世间的人间正道。
方歌渔扶额:“还能再丢脸点吗?居然连自己养出的心魔都打不过。”
云容微微一笑,背负的那柄长剑在封条下嗡嗡铮鸣颤抖。
与她平静坦然不同的是,那剑鸣之中,带着某种难以明喻的悸动。
她笑言道:“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我的心魔更懂我的剑法与剑招,这岂不是意味着,上苍赐予了我一名绝佳的磨剑石,若是能够将她打败,这不是变相证明了我的强大。”
方歌渔不是剑修,不懂她的激动与欣喜,只觉得她脑壳有包。
“原来心魔还可以这么用,云容姑娘,你好厉害啊。”百里安着实钦佩这个女人,眼中都闪烁起了小星星。
真好。
若是正道中的人,都是像云容姑娘这样纯粹,那可真好。
云容这一生被太多人用崇敬倾慕的目光仰望过,千篇一律的眼神,她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说都有些腻了。
只不过,此刻这少年一本正经的夸赞,都看得到他那双干净眼眸里的小星星了,倒是将她弄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感觉她现在就像是一名上了年纪不正经的老奶奶,正在对着小孙子吹嘘着自己的想当年那些光荣事迹。
然后再换来天真无邪的小孙子……‘哇,奶奶好厉害啊,即便奶奶打架打输了,不管怎么样都好了不起啊。’这样……的小眼神。
莫名觉得有一点点羞耻是怎么回事。
云容手指有些尴尬地蜷了蜷。
不过,有了这道剑印的存在,倒也省了她去刻意寻找,想来那个心魔女人自己也会寻上门来。
“若是下次再见到我的心魔,记得避远一些,听说最近她很不安分,同魔族的杀狱幸无暗有私交。
那心魔虽然危险,但也不至于见人就杀,若是运气不好点,碰见了那杀狱幸无,可是半分活路也无了。”
提及幸无之名,饶是云容,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头疼的表情来。
当然,令她真正头疼的是,她的心魔会思考,而且智商绝然不低,甚至为了壮大自己,不惜与魔族合作。
从这点看,她不否认自己亲手创造出了一个毒瘤来。
此事,终究还需要她来亲手解决。
就连方歌渔,面色也不禁因为这个名字而微微发白。
行凶的刽子手,夜下杀人鬼,毫无人性的魔鬼。
关于幸无的称呼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得这片大陆上的人,光是听见这个名字都不禁心脏颤抖。
可无人知晓,此刻百里安怀中,正安稳地偷藏着一枚象征着杀狱的银蛇指环。
他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转移了话题,道:“云容姑娘想与我论道,可以开始了吗?”
云容面上头疼的表情一扫而空,丝毫不介意此刻就落座在这间面摊小馆中,她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百里安:“你且先看看这个。”
百里安还以为又是什么类似于《凌虚剑法》这样的书籍,等拿过来一看,却是看到粉红的书册上印着一男一女的彩绘图。
男的风流倜傥。
女的貌美风情。
方歌渔:“???”
百里安捧着小书,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对待正欲翻开第一页,方歌渔就好大一声反应:“不行!”
一只小手啪的一下重重压在小书封面上,大小姐俊俏的小脸黑如锅底,看着云容磨了磨牙,道:“云容,你为老不尊!”
云容露出诧异的神色:“为老不尊?”
“难道不是吗?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云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很老吗?”
方歌渔崩溃:“重点是这个吗?!”
她从百里安掌下夺过那本小册上的落着小字:“你看看这是什么,玄水君!这是玄水君的所作的下流之书!你堂堂天玺第四剑,居然借着论剑给一个小辈看如此不堪入目之书!”
说着嫌脏似地将那小书扔在桌子上,取出一张帕子用力揩手,仿佛刚才摸到的是臭粑粑一般。
末了,还不忘取出一张干净的新帕子,将百里安的手指也擦了擦。
云容心疼地捡起黄皮小封上沾染的食物残渣,一脸疑惑道:“此乃圣贤书,怎就能够下流不堪之物。”
方歌渔花容失色,像看一个臭流氓般看着她:“你管玄水君的?”
云容好奇问:“玄水君是谁,你认识他吗?若是认识的话可不可以引荐一二,书中有许多微妙细节过于奥妙,我暂时且难深入读懂,想与他当面讨教。”
方歌渔整个人都凌乱了
微妙细节,还过于奥妙?
你这是读得有多么认真仔细啊!
还想深入读懂,还想当面讨教?
这个女人好可怕!
百里安也被她如此大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光论封面来看,那一男一女并无不妥之处,看书提名,也是《风雅集》这种文艺清雅之流。
哪里不堪入目了嘛。
所以他不由也很是好奇问道:“对啊,这玄水君究竟是什么人物,他所作之书何以就看不得了?”
话说……不是要论剑道的吗?
方歌渔只觉得这个名字实在难以启齿,酝酿了片刻,才黑着一张小脸道:“玄水君,是天下盛名的画作大师,只不过,他的画作,大多皆是……皆是……”
皆是了半天,她牙一咬:“皆是春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