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额头泛着汗珠，凑到顾平月身边压低声音道，“公主，您快让齐将军离开吧，兰儿是无辜的。如果再打下去，她会死的。”
“无辜？”顾平月冷声问道，“你不是曾说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么？你不也要把我逼死么？”
“怎么如今柳兰儿有了嫌疑后，你反倒担心她会死了？”
陈凯被顾平月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以为她还会为自己说上一两句话的，却没想到她能这么绝情。
“公主，你昨日分明答应过我的。”陈凯紧紧咬牙，重复道。
顾平月笑了，“你从前还答应过会对我一辈子不无二心的，你做到了吗？况且我也请将军离开了，他要拷打柳兰儿我哪里有权利阻拦。”
彦擎看着陈凯气成猪肝色的面容，配合道，“既然公主发话了，我们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来人，将柳兰儿带去府外拷打！”
彦擎的声音威严冷沉，掷地有声，让人听着后背发麻。
陈凯咬紧牙关，语气又低了几分，祈求顾平月道，“公主，将军下手太过狠毒，你若是不出手相救，兰儿怕是活不成了。”
“她自己有嫌疑，与我有何干系？”顾平月笑道，“我污点满身的时候，倒也没见过你这般着急地为我着想啊。”
“公主，这不一样！”陈凯一面看着被拖出去的人，“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兰儿是凶手，将军便这样下死手，会闹出人命的。”
“她死了，你很心疼么？”顾平月嘴角还是挂着笑意，可那薄情的眼睛却是越发冰冷。
陈凯一愣，还想说什么，便让顾平月制止，“放心吧，将军只是想撬开她的嘴，若柳兰儿不说实话的话，顶多是下次再挨几次打。”
“可你要是执意坏将军的事，那……”顾平月刻意一顿，拉长声音道，“下次躺在那里的人便是你了。”
陈凯浑身僵硬住，眼底百般不甘情绪近乎要渗透出来，但还是强忍住。
顾平月看一眼被拖走的柳兰儿，转身离开。
府外，柳兰儿被扔在门口，木板一下下打在她的身上，她早就昏迷过去了。
彦擎一声令下，“继续打。”
立刻有人举着一桶水泼到柳兰儿身上，柳兰儿顿时清醒过来，顾不得身体疼痛，大声咳嗽起来。
彦擎眼底带着玩味的笑意，对随从的侍卫道，“去将陈尚书请过来，让他在这里看着。”
陈凯被带到府外，见趴着地上还在挨打的柳兰儿，心中又急又痛，那表情别提多难受。
彦擎问道，“你很心疼？”
陈凯狠狠瞪他一眼，拿出了最后的筹码，“将军，我如今是右相身边的人，我劝你最好将我的人放了。”
“我未曾听闻右相提起过你啊。”彦擎毫不在意道。
“你当然没有听右相提起过我，因为你不是右相身边的人。”陈凯倒也说得理直气壮。
彦擎让开路，“那不妨你现在就去将右相请过来，你看他会不会阻挠我查案。”
陈凯急了，“你！你未免也太过嚣张了。”
“你日日在公主眼皮子底下犯事，更为过分。”彦擎说，“这不过是给你一点小惩罚，往后有你受的。”
虽然不知道彦擎有没有吓唬自己，但陈凯听了这话，身子还是没来由的一怔。
“给我好好地打，让陈尚书看着。”彦擎撂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府。
他也没有敲门，推开门便进了屋。
“我便知道将军会来。”顾平月沏了壶茶，手臂轻掀，喝了一口。
彦擎见顾平月气色好了许多，会心一笑，“公主近日的身体可好些了？”
顾平月对着他伸展出手臂，笑问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有事吗？”
“不像。”彦擎目光笔直地放在她的身上，深深看了几秒后，在她身边坐下。
顾平月提着茶壶，轻抬胳膊给彦擎倒了茶，“喝茶。”
彦擎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突然抓住。
顾平月动作一顿，问道，“怎么了？”
“公主可知我是个极其记仇的人。”彦擎说。
顾平月试探地想要抽回手去，但彦擎压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仍攥得紧紧的。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顾平月忍不住问。
彦擎却忽的凑近，眸色沉了沉，“我不许你再推开我。”
男人的声音坦荡悠长，他说这话的时候，顾平月心头仿佛被砸了一记拳头。
她神情恍惚了一瞬，似是见到彦擎坐在自己面前，用着绝对坚定的语气说出这话。
彦擎看她出神，惩罚一般地加重手上的力道，“你上次留的纸条我就当做没有看见。”
顾平月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问道，“什么纸条？”
彦擎见她都忘记了，气笑了，“你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的确不是一路人啊。”顾平月轻眨了下眼，趁着彦擎不注意，一把抽回了手，“你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人人尊敬，何苦要为了我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你不是什么脏水。”彦擎沉沉道，“我也会走到你的那条路上去。”
纵使男人现在的语气很郑重，顾平月还是不以为然地挑挑眉，“随将军的愿吧。”
“若你真的能帮我洗清嫌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顾平月觉得这个男人几次三番地做出承诺，或许真的有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公主可想好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顾平月略加思索了会，立刻改口道，“除了皇位，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帮你得到。”
彦擎眸中分明染上几分笑意，再次问道，“公主可当真？”
“千真万确。”
她说完，彦擎却笑了起来。
男人紧绷的侧脸柔和起来，细碎的光透过雕花窗户照射进来，映在他的眉宇之间。
顾平月不解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彦擎不说话，只是笑。
他笑她的姑娘如此仗义，笑她上了自己的圈套。
男人笑得煞是好看，亦如冬日里难见的一抹阳光，顾平月看着看着，便也轻扯唇角，跟着笑了起来。
彦擎敛住嘴角的笑意，在女人心理防线彻底放下的时候，突然凑上前，似是能将她看在眼底，“不要权利，不要钱财，便只要公主一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