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烟花和男人的温柔一同在她心尖荡开，顾平月心情复杂，却掺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感动。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好到能让她忘掉即将到来的分离。
窗外的烟花不知放了多久，顾平月微微发愣的间隙，彦擎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别再离开我行吗？”男人温暖的手心逐渐握住她的手，“就这样陪着我，一辈子。”
他逐字逐句道，“这便是我的新年愿望。”
虽然答应这个承诺不是什么难事，但一辈子对于顾平月来说，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她贸然闯入这个世界，在有限的时间内或许可以陪伴彦擎一程，但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归途到底在哪里。
如果一定有分离的那一天，她便无法完成一辈子的诺言，对于无法完成的事情，她向来不愿意随意承诺。
彦擎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一颗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顾平月。”他顿了下，扶住她的肩头，让人转身面对着自己，“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得让我知道你的想法。”
顾平月抬眸看他，“我只想过好当下的日子。”
彦擎深深地凝视着她，妄想从她的眼睛里窥探出一丝不舍。
可是没有。
她依然淡定，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扰乱自己心中的想法。
彦擎眸色中闪过一丝落寞。
两人僵持不下，各自心中都装着事情。
门外传来彦思雨的喊声。
“嫂子，彦凌喊你出去打游戏啦！”彦思雨趴在门口，笑着道，“他嫌我菜，你快来呀。”
顾平月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看向彦擎，“要不我们一去吧？”
彦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未从她眼睛里发现出一丝别的情绪，他便妥协了。
除夕夜过后，顾平月跟彦擎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相处模式，谁都没有再提起那晚的事情。
大年初一，彦擎带着顾平月和弟弟妹妹一同去老宅拜访老人。
大年初二，彦擎将弟弟妹妹赶出彦家，自己和顾平月待在彦家过二人世界。
再往后的几天，彦家上下都是一片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沉浸在过年的欢快气氛中。
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过完年之后彦擎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而顾平月也开始为新开办起来的武馆忙碌。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两人约定离开的期限。
管家带着两人当初签订的协议出现，彦擎冷冷扫过去，“这是什么？”
“少爷，你一年前跟少奶奶签订了一份和离协议，委托我保管。”管家认真道，“如今已经到了合同上的期限时间……”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因为彦擎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冷淡。
他恍然想到除夕夜那天跟顾平月说的愿望，难怪她会闭口不提。
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打乱了彦擎的思绪——
“我明天就走。”
顾平月看着那份协议，眉目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感情。
彦擎心中一滞，眸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感。
他从未想过这一天竟真的来临了，而面对分离，顾平月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她好像对彦家没有一丝挂念，对他没有一丝留恋，纵使他手段厉害，却怎么也留不住她的心。
管家犹豫地看了彦擎一眼，警惕道，“少爷，那关于财产分割的事情怎么算？”
未等彦擎开口，顾平月又说，“我净身出户。”
彦擎这次直接盯着顾平月，那幽深的眼眸中虽然藏满了阴郁，却也透着丝丝隐忍。
他忍耐地问道，“顾平月，你想好了？”
有多少嫁入豪门的女人，为的并不是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为自己谋取一份财产。
也只有顾平月能够这么轻易地说出净身出户四个字。
面对彦擎直勾勾的眼神，顾平月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她表情大方坦荡，一如很多时候那样冷静。
她的嘴角甚至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交易和感情我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当初既然选择留在彦家，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意思，也是我心甘情愿。”她眉眼不动，云淡风轻道，“现在要离开，我自然是要走得坦荡一些。”
彦擎看着她神态自若地说出如刀钝肉的话。
“好了，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顾平月起身，眼神从彦擎身上离开，背影依然决绝。
“少奶奶说她什么都不要，少爷我们该怎么做？”管家忍不住问道。
彦擎薄唇紧抿，双眸却追随着顾平月离开的背影，死死凝望着。
她说过的话犹言在耳，那样真实冷淡。
他心中早就泛起千层波涛，无数次想质问她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又会被她眼中的冷漠刺穿。
楼上，顾平月站在窗前，身体一寸寸僵硬下来。
她麻木地站着，心却本能地抽痛，这迟来的钝痛感那撕心裂肺来得更加凶猛。
想到自己在彦擎面前百般掩饰的样子，就觉得心酸和可笑。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收拾东西。
她打开柜子，看着挂满的奢侈品，没有丝毫的欲望。
人都离开了，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最后，她拉开抽屉，拿出那本小说。
她径直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皮上有剥落撕裂的痕迹，可那些内容却不得而知了。
这本书的最后没有结局。
就像她跟彦擎的故事，依然没有结局。她从另外一个世界中来到这里，本就没想过会经历这么多，回顾以前发生的这一切，真像黄粱一梦。
顾平月想了很多，最后想到头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的时候，她想到彦擎大概不会来这里睡觉了，便先休息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门外站着的男人几次想要开门进去，但他一想到顾平月那冷漠的态度时，所有的期待和不舍都化为了不甘。
在她心中，是不是从来没有将彦家当做自己的家。
是不是也从来没有爱过他？
想到这里，彦擎便觉得一颗热腾腾的心被泼了一盆凉水。
男人转头而去，坚硬的肩膀塌陷下来，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留不住顾平月的心。
从一始终，她或许就没有爱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