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有相像的东西，大概我们都是陷入过深渊的人，深知这世界的黑暗面，便想更用力地活着。”顾平月看向他，认真道。
“你看看我，我也曾有过黑暗的时刻，但我以自己的经历告诉你，这些不过是短暂的考验，你终究会靠着自己，一步步往上爬起来的。”
彦辰对于她的经历并不惊讶，让他佩服的是她能从黑暗中落落大方走出来。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顾平月说，“现在我愿意当你的实验品。”
彦辰一愣，看向了面前的试剂，眼神中浮现一丝犹豫。
“你确定么？”他问道，“我这是药效极大的药剂，一旦失败，将会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
顾平月眼神中并没有一丝恐惧，她淡淡问道，“例如呢？”
彦辰本以为这样说，会吓唬一下顾平月的，谁知她并没有害怕，似乎更加大胆地想要挑战。
他清了清嗓子，“如果失败，你将会沉睡不醒，心脏功能一点点枯竭，整个人形同摆设。”
“人如果不像人了，那便是最可怕的事情，你还愿意尝试吗？”
顾平月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愿意。”
彦辰愣了一瞬，将桌上的试剂拿起。
试管中深蓝色的液体看起来冰冷至极，他心底也跟着冷下来。
“好。”他轻勾唇角，“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临阵脱逃。”
顾平月轻笑了一声，一把接过那瓶试剂。
她看了彦辰一眼，手中的动作顿了下，“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要自责，这是我自愿做的，跟你没有关系。”
“顺便告诉彦擎，在彦家待的这些日子，我已经尽力地付出了一个妻子的责任，我问心无愧。”
她洒脱到不行，好像这俗世之中没有任何的羁绊能够禁锢住她的自由。
彦辰的眼睛有些发痛，死死盯着顾平月手中的试剂。
顾平月眼神淡定，看着他的眸子中似乎泛着淡淡的笑意。
就连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依然温柔至极。
下一秒，顾平月毫不犹豫抬手，仰头，眼看着要把这试剂倒入嘴里。
彦辰望着她坚决的动作，心口的气悬挂得老高，他眼底的淡漠情绪终于破碎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的扯开嗓子大喊道，“住手！”
顾平月手中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停下，彦辰急着上前，千钧一发的瞬间，一把打掉了试剂。
“啪——”
玻璃落地，响起清脆的声响，深蓝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缝隙蜿蜒而下。
彦辰狠狠睁着眼睛，目光还凝在顾平月脸上。
他急促呼吸着，看着一脸淡定的顾平月，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她就像是没有害怕的地方，能够轻易主导别人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敢以身试验。
两人距离极近，将彼此眼底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空气中弥漫着药水打翻的味道，彦辰狠狠闭了闭，问道，“你当真不怕？”
顾平月轻笑一声，“我说过信任你。”
彦辰看她认真的样子，忽而笑了。
这场心理博弈战，到底是自己输了。
他输得心服口服。
“既然你愿意无条件相信我，那今后我便听你的。”
顾平月目光深刻，却摇头道，“你不需要听我的，听从自己就好。”
“你不该这样，不该堕落下去，我会帮助你一起走出去。”
彦辰心情复杂，他原以为顾平月的所作所为，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碎石子，根本无法撼动他早就凝结成冰的心。
可他低估了顾平月的能力，再一次输了。
她就像一汪温热的溪流，润物细无声般一点点融化他冰冷的心。
“好，我答应你。”彦辰坚定道，“我会走出去。”
顾平月沉重的情绪这才舒展开来，只是她轻蹙的眉头还未松开，便让一阵巨大的踢门声给吓了一跳。
门被踢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彦擎冷到极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彦辰，你给我住手！”
彦辰此刻正背对着彦擎，以现在这个姿势来看，倒像是在攻击顾平月。
彦擎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愤怒直冲大脑，攥紧的拳头即刻挥在头顶，毫不犹豫地打在彦辰身上。
彦辰猝不及防挨了这一拳头，唇角渗出鲜血，整个人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
但是彦擎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再次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锐利的眼神似是刀子，深深剜在他的身上。
顾平月看彦擎情绪失控，害怕他再次伤害到彦辰，一把拉住他，制止道，“彦擎，你放手，彦辰没有伤害我！”
但彦擎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伸手将顾平月推开，“你回避一下。”
他气息低沉，冷到了极点。
顾平月担忧地看着彦辰，还要再说什么，却让彦辰拦下了。
他回视着彦擎的视线，淡声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问题，是时候解决了。”
话音刚落，彦擎揪住彦辰的领子，又是一拳头打在了他的下巴。
“你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彦擎冷笑一声，“你虽然病了，但别忘了你可是彦家的人，别给我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要是揍你一顿，能把你揍清醒，我真想打死你！”彦擎是真的生气了，说得话格外刻薄。
彦辰脸色涨红，心中涌出了别样的情绪。
这么些年，彦家所有人都同情他的遭遇，把他当做病人一般对待，即使他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他们也不会采取惩罚。
彦擎更是没有动手打过他。
而现在……彦辰摸着自己滚烫的嘴角，微凉的手指明显感受到了血液的热感。
“你打我了？”彦辰怔怔开口，有些不可置信。
彦擎冷哼一声，“这是你应得的教训。我告诉你，彦家从来就不留没用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搬出去，什么时候找到工作再说。”
彦擎将顾平月说的话都默默记住了，他现在把彦辰当做一个正常人对待。
彦辰挨了打，反而觉得轻松。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活着如此真实，他感受到自己胸腔中散发的愤怒情绪，感受到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渴望情绪。
“工作我会找，也不会再拖累彦家。”彦辰用势均力敌的气势对彦擎说，“但我并不是无用的人，你打我的这两拳我也不想认。”
彦擎见彦辰的变化，心底畅快多了，他大声道，“既然你不服，那就打回来啊！”
“来啊！像个爷们一样的打回来，别一天到晚寻死觅活的，谁没有经历过两三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