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彦擎攥紧手机,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
李昀:“彦总,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再去了。而且……那里压根不能藏人。”
彦擎心头顿时冷下来,像是最后一丝希望被人生生打断。
那样危险的地方不仅不能藏人,就算顾平月误入进去,很有可能也会被一些动物撕扯……
彦擎不敢再往下想,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对于发生事故的的工作人员,我很抱歉。这件事情我负全责,找最好的医生治疗,给丰厚的赔偿金抚恤。”
挂了电话,彦擎撑着身子起身,眼底一丝温度都没有。
彦思雨全程听着,她已经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特别平淡地问了句,“所以,咱们还接着找吗?”
“找。”
回答她的,只有彦擎坚定的一字。
彦思雨眼神无波地望着窗外,对此话不置可否。
这时候,本来寂静无声的彦家传来一阵躁动。
保姆站在门外喊道,“少爷,老爷跟夫人都来了……”
来的人还有顾平月的亲生父母,两家人聚在一起,哭得哭,闹得闹,彦家像是要被搅翻了天。
彦擎满身酒气,身形不稳地往外走。彦思雨有些不放心,拉了他一把,“哥,要不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吧,我下去解决。”
彦擎并未理她的话,大步下楼。
常玉兰眼睛哭得红胀无比,嘴里一句又一句地骂着,“你们彦家真是个是非祸乱之地,我女儿好好的一人,就是因为嫁到你们家,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们做父母的,哪个不想自己孩子好?你们彦家是有钱,是权利大,可是呢?到头来还是让我那可怜的女儿沦为你们权利争斗的棋子!”
得知顾平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彦老夫人心底也很不是滋味。因为在她心底,已经认可顾平月是彦家唯一的儿媳妇了。
再加上彦擎同顾平月两心相悦,她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生生遭受这种丧偶的痛苦。
在此之前,常玉兰抱怨的那些难听话,她都默默咽到了肚子里。
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发生在彦家,责任也在于彦擎,这是他们推脱不了的。
可常玉兰这么说,彦老夫人实在忍不住了,声音颤颤巍巍的,“亲家母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们对平月没有异心,彦擎平常也将她护得很好,我们哪里有把她退推出去当棋子?”
常玉兰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怒目圆睁道,“保护得很好?真是天大的笑话!她之前接二连三的受伤,这次直接丢了性命,你们彦家干的好事,桩桩件件,哪件冤枉你们了?”
她说着,哭得撕心裂肺,“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们不心疼,我还舍不得。你们赔我女儿!”
彦老夫人连连擦汗,坐在沙发边,也开始哭起来。
这件事情也不能怨她,她也为顾平月伤心,为彦擎伤心。
彦擎下楼,强打起自己的精神,对着顾母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没有抬起身子。
常玉兰并不领情,冷哼了一声,“别假惺惺给我来这一套,你害死了我女儿!”
顾魏国咳嗽了声,拉过她的手,淡声说,“听听彦擎怎么说。”
顾魏国虽然心痛,但还算理智,他能看出来彦擎也很伤心,便没有刻意为难。
彦擎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哪怕他现在头昏脑胀,但也没有直起身子。
男人的背脊完成一条弓,紧绷着身体,声音从牙缝里逼出来,“是我的错,怪我没有保护好顾平月。随您处置。”
在场的人有一瞬惊讶,都想不到彦擎居然会低头。
彦擎的态度格外低下,在顾平月父母面前,他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心里的话,这样的真诚让人不愿再为难。
那是他第一次对别人低头,也是唯一一次。
常玉兰张张嘴巴,最后只是沉沉叹息了声,“算了,起来吧。”
彦擎终于起身,眼眶却熬得通红。
客厅内陷入一阵良久的沉默,人人都各怀心事,人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最后,是彦老爷子打破了这份静,他格外严肃地说,“就算人不在了,也要入土为安,没找到人,也要准备厚葬。”
虽然这话让人难以接受,可又句句在理。
常玉兰压根不能听这些,一听到就忍不住哭起来,心痛道,“我那苦命的孩子啊,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死在外面了!”
彦老夫人瞪了老爷子一眼,没好气道,“谁让你说这些的!”
顾魏国开口,“亲家说得对,人没了应该考虑后事。”
顾父说得艰难,声音哽咽,“找个墓地……让那孩子早些入土为安吧。”
彦擎的眸光里这才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立刻道,“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再找找。”
“还能找什么啊?”常玉兰不悦道,“又能找出什么来?”
老夫人劝说道,“别生气,彦擎可能也是伤心过度,不敢……接受事实。”
“再给我三天时间。”彦擎态度依然固执,他还想再等等,“三天后没有找到,那就听您的安排。”
看彦擎那执着的样子,大家都没再说什么。
折腾到半夜,送走了两家老人,彦擎揉着眉心上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里一般。
墨媛躲在楼上,却是将底下的谈话都听清楚了。
她见彦擎还不死心,故意道,“彦擎哥哥,彦氏集团现在很需要你,还是不要为没必要的事情浪费时间了吧。”
“顾姐要是还活着,早就有消息了,也不会等到现在音讯全无。她失踪的地方那么危险,要是你去了有危险怎么办?”
“与你无关。”彦擎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离开。
“彦擎哥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墨媛见他还记挂着顾平月,心底恨得不行,“为了一个死人,不顾危险地去做这些,有意义吗?值得吗?”
彦擎脚步顿住,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沉,冷笑道,“什么才是意义?”
没有顾平月,他甚至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有意义。
墨媛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她咬牙切齿道,“你三番五次地去找顾平月就是没有意义,但凡你回头看看,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彦擎果真回头了,亦步亦趋地靠近墨媛,目光凉薄至极,像一把刀子割破她的伪装,“就算顾平月真的不见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