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沉微哑,眼神里带着细碎的光,在这寂静的环境里,连呼吸都变得热烈。
顾平月觉得脸颊如同火烧一般,她不自在偏过头,将脸藏进了被子里,低哼出一句,“不要。”
彦擎听闻也没争执,只是淡淡笑了声,拍了拍她的床,淡淡道,“好好休息。”
他说完也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彦思雨往里看了眼,问道,“嫂子睡了吗?”
“嗯,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留在这里。”
“可是……”彦思雨不放心道,“你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守着这里,我害怕你身体吃不消。”
彦擎没说什么,但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彦思雨也知道他是这样固执的性子,便没有再多说,嘱咐道,“那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彦思雨走之后,彦擎就待在病房外办公。
他正忙着,余光察觉到一道视线,略微抬头,他看见苏澈一脸严肃地站在前面。
苏澈得知顾平月受伤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过医院,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彦擎,便等到了现在。
彦擎对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看了眼,便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彦擎。”苏澈在他身边坐下,气息低沉,语气带着几分愧疚,“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让顾……”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彦擎直直看着他,讽刺地轻笑,“利益和感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你以为在帮她,实则呢?”
苏澈也很自责,“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误,但是你想过没有,顾小姐她是愿意打拼一份事业的,所以我想成全她。”
“要成全也是我来。”
苏澈不再说这些了,良久后,他叹口气问道,“顾小姐身体怎么样了?”
“恢复得还可以。”
“嗯,我以前以为你们感情不和,以为她不会找你帮忙的,这才好心办了坏事……”
说到这里,彦擎心底又是没来由地刺痛。
是啊,哪能将全部的责任都怪罪在苏澈身上。
顾平月宁愿找他帮忙,也不愿意找自己,宁愿在外面辛苦奋斗,也不愿意回彦氏集团上班。
这样看来,他自己也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不然她为何想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现在已经很努力了。”彦擎声音突然沉了几分,神色也黯淡了不少,“但她还是不能接受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短期内是无法改变的。”苏澈说,“如果你对顾小姐还有感情,那也不用着急。感情的事情要慢慢来。”
彦擎似乎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道理,自己想了很久,等苏澈走后,他还在思索。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顾平月知道自己的心意,又怎样才能走入她的心?
他想得正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听着声音貌似是从病房内传出来的。
彦擎心下一沉,立刻起身,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他一眼就看见顾平月跌倒在病床下,白皙的皮肤滚落着滴滴汗珠,她因为见到彦擎的突然出现,眸子里积聚的水花不停翻涌。
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顾平月褪去高傲和坚强,在此刻脆弱得惹人心疼。
彦擎拔腿就往她身边走去,轻手轻脚地扶着她起身,小心询问,“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平月轻轻呼出一口气,有些倔强地摇摇头。
但是她的身体在颤抖,眼底的泪水怎么也忍不住。
她可以骗得过自己,却骗不了彦擎。
“你是……”彦擎望着她这幅模样,本想问出口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你想去厕所吗?”
“嗯……”顾平月抬起眼眸,眼底泛着红。
所有的坚强伪装卸下,她觉得自己变得好没有用,想去上厕所都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顾平月很少哭,就算哭着也是咬牙默默流泪,这样实在惹人心疼怜惜。
彦擎见不得她这样,她的泪砸在自己的手背,似乎带着岩浆般灼热的温度。
“你别哭。”他一边为她拭去泪珠,一边低声安慰,“我带你去。”
听到这话,顾平月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似乎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
彦擎一个大男人,第一次应对这样的情况,他张张嘴,又闭上,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我去找别人?”
顾平月听了这话,吸了吸鼻子,轻轻坐在床上。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无辜又可怜,“那你快去。”
彦擎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都要化了,连连跑出去喊护士帮忙。
其实他看见顾平月哭的时候,心里也异常沉重和难受,说不上来的,就像是彼此的心里被一条无形的纽带牵连起来了。
彦擎找到护士,十分急促地说,“318病房病人有急事,你们准备两个人,快点过来。”
他这话一说,整个护士站的护士都吓到了。
毕竟那间病房里躺的可是彦家的人,若是出了任何的纰漏,谁也付不了责。
于是护士站剩余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顾平月病房。
几人一去,立刻将顾平月围了起来,各种检查问候。
顾平月有些懵,任凭那些人询问了半天。
弄了好半天,几位医护人员这才放心,回头冲着彦擎说,“先生您放心,病人的情况并无大碍。”
“不是……”顾平月轻声道,“你能带我去厕所吗?”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又看了眼彦擎。
“对,我就是来找你们带她上厕所的。”彦擎一着急,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几位护士虽觉得十分夸张,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扶着顾平月去了厕所。
顾平月出来之后,几人又把她安置在病床上躺着,嘱咐道,“你现在还是不要乱动,多养伤才好。”
“对的,我们建议你再住几天院,如若有任何的问题,尽管找我们。”
彦擎这才放下心来,淡淡道,“嗯,那你们回去吧。”
当一切又归于寂静,顾平月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体和心里都渐渐放空了。
她望着泛白的天花板,心底酸涩难忍,想到自己经历的这么一遭,还是没来由的委屈。
明明一切都过去了,明明可以承受的,但是在她上个厕所都无法自己进行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委屈情绪就将她包围。
不知不觉,病房内响起了细碎的哭声。
顾平月将头埋在被子里,眼泪就跟开了阀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