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凌也吵起来,“你真把自己当人看了!我爸妈都管不着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我大哥,他在国外都那样了,你还在这里潇洒,究竟是想管我,还是想逃避家里的事情?”
夏如的抽噎声一刻停住,她好像听到了彦凌说起彦擎。
在国外都那样了。
那是哪样?
这话一出,顾平月也停了一秒,她看了眼夏如,心底的火气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沉声对彦凌说,“今天要么你跟我回去,要么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彦家的大门你再也不配进去!”
“凭什么不配!我看不配的人是你还差不多!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大哥一回来,就让他立马跟你离婚。”
顾平月不说话,抬脚就踹在彦凌身上,不客气道,“我以前只当是你叛逆,对一些事情不讲规矩,是可以改过来的。”
“如今看来,你是骄纵惯了,越发地无法无天了。”
顾平月一把抢过保安手上的狼牙棒,逼到彦凌跟前,似是带着威胁的意味,“我什么也不怕,这个棒子估计打不死人,但能把你打晕。”
她居高临下道,“要么你穿好衣服,体面地跟我一起回去。要么,我把你打晕,扛回去。”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旁边的保安都吓得冷汗连连。
见过那么多女人,还没见过又凶狠又漂亮的。
顾平月就像一条美丽的毒蛇,寒冷的眸子似乎藏着刀子,冷光直冒。
夏如也惊了,但却坚持拉住彦凌,哭哭啼啼道,“你别听她吓唬你,打人是犯法的,她不敢的。”
顾平月等她把话说完,抄起棒子一下砸到夏如面前的被子上。
夏如被吓到了,大气都不敢出。
顾平月保持着弯着腰的姿势,棒子抬起又落下,一下下敲打着被子上,玩味道,“你觉得我不敢?”
夏如连连后退,顾平月揪住她的领子,附在她耳边警告道,“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蹦跶,我不介意连带着你一起收拾。”
她这操作,又把保安吓到了。
折腾了半天,保安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他赶紧跑来拉架,不敢对顾平月下手,只敢扯着夏如往后拉,“行了,人家管教她弟弟呢,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赶紧走吧。”
夏如并不想离开,可怜巴巴地看着彦凌。
后者一副自身难保的样子,也没打算搭理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如连忙穿好衣服,跌跌撞撞从床上爬起来,飞快跑了出去。
顾平月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但她面上的表情很平静,让别人猜不出来她什么时候会真的发飙。
保安上了年纪,理解年轻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拉起地上的彦凌,劝说道,“你姐姐也是为你好,赶紧跟她回去吧。”
彦凌甩开手,几下套着衣服,摔门而出。
保安看着屋里的顾平月,想安慰几句来着。
可顾平月将手上拿着的棍子举了起来,保安一哆嗦,慌张道,“姑娘啊,我可什么也没说。”
顾平月轻轻将棒子放在一边,语气淡了下来,“麻烦你了。”
说完,她就往外赶。
彦凌气不打一处来,在外面走得飞快。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打车。
酒店里闹出这样的事情,他还从未遇见过,不由觉得这个嫂子难招惹。
顾平月出来时,彦凌刚好拦了一辆车。
没等他注意,顾平月一把拉住他,扯着上车,说了他学校的地址。
彦凌挣脱她的束缚,闷声道,“顾平月,你脑子是不是有浆糊?大早上的来酒店闹什么?我才睡醒,就被你这样一吵,你想闹哪样?”
开车的司机不由搭话,“小伙子不早了啊,这都上午八点多了,我跑了好几单了。”
顾平月赶紧问道,“师傅,还有多久到九点?”
“这个啊……还有十分钟了哟。”
“麻烦您快点开。”顾平月嘱咐道。
彦凌这才想起来了什么,惊呼一声,“糟了,比赛要错过了。”
顾平月懒得搭理他,自顾自摇下车窗,任由十二月的冷风吹进来。
彦凌打了一个寒颤,一把拉过顾平月的胳膊,“还有多久到?”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我吵到你睡觉了么?我以为你压根没把比赛放在心上。”
顾平月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受。她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一般碰到别人不好受,她是不会直接戳穿的。
主要是她今天实在是太生气了,话里的嘲讽一点也没掩饰。
闹腾了一大早上,彦凌头昏脑胀地,眼看着快到学校时,路过一处红灯。
这是个要等五分钟的红灯,车子都堵在了路上,没有一丝出口。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凑巧的事情赶在了一堆。
顾平月询问道,“师傅,九点之前能赶到学校吗?”
司机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这个恐怕不行。得十分钟的样子,这堵车就是这样的。”
顾平月看着时间来不及了,一把推开车门,对彦凌说,“下车。”
“干嘛?”
顾平月言简意赅,“跑着去。”
彦凌还没反应过来,顾平月就付了车费,扯着彦凌下车往外跑。
街道上的车堵车条条长龙,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顾平月挤着人群,带彦凌快速地穿过街道。
伴随着嘈杂的车喇叭声,脚下的步伐像是生了风。
这是一场五分钟的时间赛跑。跑赢了,就能如期赶上游戏比赛,跑输了,彦凌的脸面和自尊将按在地上摩擦。
顾平月似乎不是为了自己奔跑,她此刻的表情比彦凌还要沉重。
毁灭一个人很简单,让他一次次被误会,让他一次次陷入自我怀疑中,这样来回折腾几次,再强大的人格也会被摧残得百无是处。
顾平月自然不想让彦凌也堕落其中,于是她深深地喘息,扯着彦凌的胳膊一刻也不松手。
无言的风声驻足在两人的肩头,奔跑带来的力量无穷无尽。
彦凌看着面前的女人,僵硬地抬起步伐又落下。她的发丝在空中飞舞,急促的呼吸钻进耳朵。
世界万籁俱寂,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沉的力量。
跑着跑着,他觉得自己渐渐被托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