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霞儿听到薛冰转述别人形容她与花聿楼这对青梅竹马的关系时用了一个俗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岳霞儿初时听到这个时便对最初说出这话的人内心咒骂了无数遍,不满别人对花聿楼的污蔑,她的七哥谪仙似的人,哪里黑漆漆的像个包青天了?再说像包青天的是花家的四哥,当朝的轻车都尉花家四童花博衍,铁面无私,手段了得,手持尚方宝剑代天巡狩,斩了多少老虎,拍了多少苍蝇,肃清了多少朝廷蛀虫,让多少贪官污吏闻风丧胆。
——你理解错了,他们说的是你降他,不是他奈何你。
手帕交的薛冰见话题偏的厉害便将她的思维拉回来,同时也纠正一下她的错误。
——凭什么,我皮肤那么白,哪里就黑漆漆了?
看着自己比豆腐还白的肌肤,岳霞儿不满别人对她的污蔑。
薛冰轻哼一声,表示不屑,
——不要望文生义,你明知道真正的意思是什么,自古烈女怕郎缠,我看花七少爷是公子怕你缠。
岳霞儿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手帕交数落了,
——我哪里就缠他了?
这次薛冰轻哼变成了冷笑,
——从八岁懂事你就一直跟在他身后,跟了八年,跟他第二个影子一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心思被揭穿,岳霞儿不再言语,只是猛的灌下一碗冰镇酸梅汤,酷暑难耐的盛夏冻的她牙根发酸,勉强开口,
——他要有你们这些路人半分明白就不会总把我当成没长大的小妹妹。
薛冰慢条斯理地再给她盛了一碗,道,
——你七哥七哥叫的比谁都欢,每次见到他就跟花家大哥三岁的儿子大郎见到花聿楼一样,兴高采烈的就差没扑上去了,怪的了人家把你当成没长大的小妹妹吗?
岳霞儿又灌下一碗冰镇酸梅汤,冻的她牙齿发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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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聿楼有个大家族,也有一个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且占地面积广的家园——桃花堡!
‘堡’本义是土筑的小城。但我们知道能称得上‘城’的,它再小也是大的,起码他花聿楼的一间睡房还是有的,但是花聿楼却搬了出来,在热闹的集市上置办了一座小院子,好好的花家七公子不做,过起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
小院子虽然只有花聿楼一个人住,但是它一点也不冷清,相反还很热闹,一院的鲜花以及时不时带来麻烦的朋友,还有每次一来玫瑰花圃就受一次过分照顾的岳家妹妹,花聿楼离家在外的生活可谓是多姿多彩。
陆霄说,
——花聿楼我要是说你是富可敌国的富家公子,别人一定认为我是个傻子。
花聿楼微笑的回他,
——聪明人是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花聿楼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刚从一个苦主家里出来,因为陆霄这个傻子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追债。
古往今来,追债是最危险的事情,首先你的本事要比被追债的人强,不然对方人高马大,你跟个弱鸡似的,吊打你没商量!其次,你得有证明那人欠债的东西,不然空口白牙的,别人可以反咬你造谣污蔑。
所以,实力和证据,这两样缺一不可,好在实力陆霄有,证据也有人搜集了一堆石锤。
江湖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天下第一富翁、有个武艺高强的江湖高手做贴身保镖的珠宝老板。
这三个无论陆霄对付哪一个都有些不容易,所以他去找帮手了,然后,他来到珠宝老板的家山西了,虽然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是美好的,佳人美酒,总算是给他一点心理安慰了。
无论陆大人怎么骂陆霄不成气候他还依旧是陆衙内,就像岳霞儿从小就像花聿楼的第二个影子一样到处跟着他,哪怕地点从江南变成山西也一样。
薛冰的那番话,让岳霞儿痛定思痛,觉得是时候让花聿楼明白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呸,良苦用心…也不是,是对他的那颗心了,所以她从江南赶来了,但她一来就看到有别的女孩对花聿楼有了司马昭之心。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总有吃醋的时候,所以岳霞儿吃醋了,但她不针对那个司马昭之心的姑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司马昭之心的姑娘也没想到半路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听她七哥七哥叫的挺亲热的,大概是花家的八姑娘吧,虽心有遗憾,可作为女子的矜持还是主动告辞了。
——你怎么来了?
花聿楼不懂,为什么大热天的岳家妹妹会从江南跑到山西来,所以他犯了一个错误,开口问。他一问,岳家妹妹就直接转身跑出去了,留他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作为看客,陆霄在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东倒西歪的就快滚地上了。
——你笑什么?
花聿楼问。
陆霄回,
——我笑霞儿估摸是乖巧了太久,我都忘了她也是会吃醋使小性儿的女孩子。
这下花聿楼也笑了。
——你又笑什么?
陆霄问。
花聿楼回,
——霞儿从未离开过江南,这次若不是薛冰带着,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这下陆霄笑不出来了,火烧眉毛似的跑出去。
花聿楼见陆霄跑出去,自己也离开了房间,询问了小二找到岳家妹妹的房间。
岳家妹妹还在生气,但小孩子的脾气就和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可这变得也太快了!
岳家妹妹说,
——我不喜欢那个姑娘,但我又不能阻止你和她见面,所以我很气自己的小心眼。
岳家妹妹又说,
——他们都说我对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怎么你就不明白?
岳家妹妹还说,
——既然你不知,我就告诉你,花聿楼我心悦你。
——可我以为我们是兄妹。
花聿楼又犯了一个错误。
岳家妹妹因为第一次表白心迹从脸到耳朵都红了,仿佛染上了胭脂,一听花聿楼的话,连眼睛都红了,胭脂都没她眼睛红,她颤抖的说,
——谁是你妹妹?我姓岳又不姓花!
花聿楼再次犯了一个错误,因为他沉默了,姑娘和你告白,无论哪种处理方法都比沉默不语强。
岳家妹妹气急,上前搂着他的脖颈朝他脸上亲了一下,亲完后像是挑衅地问他。
——你有见过哪家兄妹是这样的吗?
花聿楼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岳家妹妹柔软的身躯还在自己下意识迎接她的臂弯里,玫瑰浓郁香甜的味道让他下意识的将人拉近。
岳霞儿惊喜地抬头看着他,脸红红,耳朵也红红的,眼神柔的能滴出水来,在她看来花聿楼没有推开自己就证明自己还有机会,既然有机会就肯定不会放弃。她试探性地开口。
——七哥,你……
通常在这个时候如果男的木讷,不善言辞就该用实际行动给女孩子一个想要的答案,如果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就该再辅以花言巧语,海誓山盟哄得女孩子开怀一笑,而不是像花聿楼现在这样抱着岳家妹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岳家妹妹的脸上血色尽褪,柔的能出水的眼神也真的变得‘波光粼粼’,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溅到了两人的衣襟上。
女孩觉得受委屈了就会掉眼泪,掉眼泪了自然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自然就使小性儿,所以花聿楼第一次被姑娘从房间赶了出来,并且接下来的日子竟真当他是亲生哥哥一般,乖巧懂事,默默地跟在薛冰身边,不给他们添麻烦,自然也不会主动理会自己,花聿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陆霄也看出来了,但感情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所以他也爱莫能助,只能继续以讨债为理由去查案。
案子进入了尾声的同时也进入了关键的时候,越是难收拾的刺头越留到最后,所以陆霄一行人差点着了道,之所以能力挽狂澜是因为在最后关头一直乖巧懂事的岳家妹妹竟悄悄地离开队伍一个人在满是机关的迷宫里四处摸索,最后破坏了总机关从而破坏了刺头的瓮中抓鳖计划。
花聿楼又惊又怒,板着脸压着一肚子的火拉着岳家妹妹离开是非之地回客栈,岳家妹妹见惯了他温柔和善的样子,猛然间见到他被自己气的面沉似水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花聿楼虽然心中焦怒,但也没有数落她,见回到客栈才仔细检查她是否受伤,平日里秉承瓜田李下、男女授受不亲等思想在此刻都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查到最后真的确保无事后,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事情变化的太快,岳霞儿没反应过来花聿楼是什么意思,若说是以兄妹的名义以前也没见他这样抱着自己啊。
——傻瓜。
花聿楼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柔的让岳霞儿的眼泪再次沾湿了他的衣襟。
——要不傻谁会喜欢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跑来啊。
——你还小,等到再大一些你就会发现外边世界的美好了。
——我长大了,而且我现在觉得外边一点都不美好,我情愿在你的小院子里照顾我的玫瑰花。
——那花你再多浇水的话,唉~
头顶又是一声叹息,岳霞儿却笑着抱紧面前的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如何,她要的是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