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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了小镇后,稻花和平亲王主仆都松了口气,三人都没想到昨天遇到的那伙村民有那么大势力,为了抓他们竟直接搜查客栈。

“小子,昨天你救了我们,今天我们离开也没丢下你,够意思了吧?”没了威胁,平亲王又恢复了之前的倨傲。

稻花看着主仆两,态度比昨天好了不少:“多谢你们等我。”今天要是这对主仆不等她,直接坐着马车离开了,她也不能怎么样。

见稻花领情,平亲王心里舒畅了一些,昨天,这小子可是把他们当累赘呢,现在知道他们不是一无是处了吧。

马车有些颠簸,没休息好的三人都不怎么想说话。

一路无言。

中午时分,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官道旁的茶肆前,敲了敲车门:“三位姑娘,午时了,你们下来吃点东西吧,我也要给马儿喂点草料。”

早晨起来,稻花三人都没吃早饭,早就已经饿了渴了,听了车夫的话,怀恩立马就要打开车门出去。

稻花伸手拦住了他。

怀恩不解的看着她:“小公子,怎么了?”

稻花示意他先别出去,扬声对着外头的车夫说道:“车夫大哥,我瞧着路边有卖帷帽的摊子,还请大哥帮我们买三顶过来。”

虽说怀恩和他的主子扮起女人来,脸蛋还看得过去,可言行举止却有些格格不入,带上帷冒也能遮掩一二。

怀恩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自己,瞬间明白了稻花的顾虑,立马从袖袋中拿出一块碎银子,从车窗递了出去,对着车夫说道:“快去快回,剩下的赏你。”

车夫接过银子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朝着旁边的路摊跑去,很快就拿着三顶帷帽折了回来。

平亲王虽有些不情愿,可掀开车帘看着茶肆里坐着的形形色色的行人,没有护卫保护的他,还是识相的将帷帽戴在了头上。

稻花戴好帷帽后,第一个下车,看着茶肆周围摆了几十米远的路摊,好奇的多看了一会儿。

平亲王下车后,见稻花这样,当即笑道:“一看你就知道是不常出远门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稻花没回应,跟着两人进了茶肆,找了个位置坐下。

怀恩让老板上了几个小菜,三人正吃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马蹄声,很快,一队人马就出现在了茶肆众人视线中。

“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看到来的人马中竟有昨天抓捕他们的村民,稻花三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稻花狐疑的看着怀恩主仆:“你们真的只是砸了他们一盆花?”

平亲王和怀恩齐齐点头。

平亲王咬牙:“为了一盆花至于这样吗?那伙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追了他们这么久,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稻花环看了一下左右,敲了敲桌子,示意平亲王主仆跟上,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那队新来人马吸引过去期间,不动神色的离开了茶肆。

“从小镇过来的马车不多,那伙人找到车夫一问,肯定就能问出我们来。旁边有个卖衣服的摊子,我们得赶快换一身行头。”

平亲王和怀恩连忙点头。

三人来到衣摊前,稻花各给两人挑选了一套衣裙,就拿着另外一身进了围着的布帘后。

没一会儿,农家姑娘装扮的稻花走了出来。

“该你们进去换了!”

平亲王和怀恩都看了一眼稻花,然后拿着自己的衣服去换。

稻花看到旁边有卖胭脂水粉的摊子,立马走了过去,给了商贩一块碎银子,就一边佯装挑选东西,一边注意茶肆那边的动静。

看到那伙人果然找到了送他们的车夫,稻花心中沉了沉。

紧接着,那伙人开始在茶肆里头搜查了起来,其中几个还朝着这边的摊铺走来。

“娘,我看上了一盒胭脂,你快过来帮我长长眼吧。”

看到农妇打扮的平亲王出来,稻花立马挥了挥手绢。

平亲王被稻花叫得一愣,颇有些无语的嘀咕了一句:“本王竟成别人的娘了?”然后学着以前看到的农妇那般,扭着屁股走了过去。

稻花看得眼角直抽抽,扫到那伙人走了过来,立马拿起胭脂水粉和平亲王讨论了起来:“娘,你觉得这两款胭脂,哪一个好些呀?”

平亲王嫌弃的甩了甩手绢,嗲声嗲起的说道:“为娘觉得哪一款都不好,这一款香气太浓,这一款颜色太艳,都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用。”

说着,翘着兰花指,自顾自的在摊子上挑选了起来,不过片刻,就拿起一款胭脂递给稻花。

“这一款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用,颜色适中,香味也不是那么浓郁,最关键的是,这一款可比你之前选的那两款要润肤多了,小姑娘皮肤嫩,这胭脂水粉可不能乱用......”

平亲王说得头头是道,老板听了,都在一旁直叫好。

稻花见那伙人还在来来回回的检查周围的人,故意和平亲王反着干,特意指出他选择的胭脂的不足之处。

追击过来的人看了一眼两人,就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能够如此熟知胭脂水粉,肯定是女人了,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见没被发现,稻花和平亲王都松了口气。

怀恩也是个机灵的,换好衣服后也没过来和他们汇合,而是去了别的摊铺。

不敢再坐之前的马车,稻花看到有人在拼牛车,牛车要去的地方正好是京城方向,连忙和平亲王走了过去。

稻花拦着要给银子的平亲王,从荷包中掏出几个铜板递了上去。

在牛车启动前,怀恩也上了车。

三人和七八个人挤在牛车上,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茶肆。

牛车的目的地是县城,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县城就到了。

“扶为娘下车!”

见稻花利索的跳下牛车,平亲王立马伸出了右手等着被搀扶。

稻花本不想搭理的,可见车上的人都看着他们,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扶住平亲王的胳膊。

下了车后,平亲王插着腰扭着身子:“那牛车坐得本......老娘身子都快散架了。”

看着周围投来的偷笑目光,稻花有些想捂脸,赶快说道:“我们快进城找马车吧。”

......

很显然,怀恩对这边很是熟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马车和车夫回来了。

这辆马车可比之前坐的那辆好多了,马儿也十分的健壮。

平亲王率先坐上了马车,上车之前对着车夫说道:“要是能在天黑之前进京,本......夫人重重有赏!”

三人都坐上后,马车就启动了。

马车里,平亲王见稻花手里还拿着胭脂盒,想到刚刚这人和他谈论胭脂时,颇有见地,就又和她说了起来。

稻花也有些诧异平亲王一个大男人竟对胭脂水粉这般的熟悉,闲着也是闲着,就和他讨论了起来。

一开始,两人只是议论着胭脂色号和品质,后来慢慢的,两人又聊起了花的选择,到了最后,竟说起了制作流程。

言谈间,稻花不断的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而平亲王呢,则是对稻花口中说的琉璃蒸馏特别感兴趣。

平亲王看向稻花的目光越来越柔和,颇有种遇到了忘年知己的感觉。

这些年,他也就能和胭脂作坊里的人聊聊如何制作胭脂,可那些人顾及他的身份,每次他想探讨个什么,那些人就知道点头认同,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像眼前这小子,对他提出的各种想法,都能做出恰到好处的回应,或赞赏,或提出建议加以改正。

“小子,你很合本老爷胃口,日后就跟着本老爷混吧,本老爷罩着你。”

稻花看了一眼平亲王,见他用‘你走了大运,还不赶快谢恩答应’的眼神看着自己,直接翻了个白眼:“多谢......这位老爷的厚爱......”

话还没说完,平亲王就打断了他:“本老爷在家中排行第九,你就叫我九爷吧。”

稻花:“多谢九爷,不过,我家还算略有资产,我得回家继承家业呢,就不跟着你混了。”

见她拒绝,平亲王虽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强留,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本老爷见你对胭脂颇为了解,日后咱们可以多多的交流。”

稻花心道才不要呢,他们日后最好再也别见面了:“......九爷叫我小一吧。”

平亲王无语,这小子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他说排行,他给回他个排行,得,就这么叫吧:“小一啊,九爷我呢在京城开了一家胭脂铺,生意还不错,你要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稻花:“巧了,九爷,我呢,在京城也开了一家胭脂铺,老话说得好,这同行是冤家,我就不去了。”

见稻花一副极力撇清关系的样子,平亲王顿时不满了起来。

这小子也特没眼力劲了,他堂堂一个亲王,多少人想巴结他呀,他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

真是给他脸了!

之后平亲王不在说话,一直板着个脸。

稻花只做没看到,手杵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的风景。

......

在天色已经暗下去的时候,马车终于进了京城城门。

当马车驶入长安街的时候,稻花就叫住了车夫。

“九爷、怀恩,我就在这里下车了。”

平亲王还在为稻花的不识好歹生气,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怀恩看了看自家主子,问道:“小公子,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吧?要不,还是我们把你送到家吧?”

主子喜欢制胭脂,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和他讨论的,作为贴身太监,他也不想和这位小一公子失了联系。

稻花摇头:“不用了,我家有铺子在长安街,他们会送我回府的。二位,告辞了。”说着,就毫不留恋的下了马车,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不识好歹的家伙!”

等人走后,平亲王睁开眼睛,脸上还带着不愉。

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马车外:“主子,属下该死,竟到现在才找到主子,请主子责罚。”

平亲王哼了一声:“算了,这次是本王自己要去寻名花的。”说着,顿了顿,对着车外的怀忠说道,“马上去给本王查一查那伙刁民的来历,竟这般无法无天,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怀忠立马说道:“主子,不用去查了,属下寻找主子期间,就已经打听出他们的来历了。”

平亲王立马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怀忠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那些村民是......蒋氏一族的旁支,主子打破的那盆红牡丹,是他们要送到承恩公府进献给太后的。”

过不了多久就是太后的寿辰了,这次平亲王外出寻名花,就是为了给太后准备礼物的。

平亲王听了怀忠的话,顿时愣住了。

对于蒋家的嚣张霸道,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在这之前,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听听就过,根本没放在心上。

需知道,哪个世家大族在外没做过一些横行霸道的事?

然而,这次的事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给他的感受特别的不一样。

为了一盆花,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将三个人沉塘,又是搜查客栈,又是派人追击。

连他都这般,那其他人呢?

一个蒋氏的旁支,都敢随意草菅人命,那别蒋氏族人会不会做更过分的事?

平亲王怔神了良久,这一次的遭遇,算是让他对蒋家在外的嚣张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难怪皇兄一直不满蒋家,这些年对蒋家也越来越没好脸色!”就是他,在遭遇了差点被沉塘一事后,也很难在对蒋家有好感。

怀恩缩在马车角落,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主子,那还要不要教训那群刁民?”

平亲王想到那伙嚣张的村民,开口道:“当然要教训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为了摆脱追杀,又是扮女人,又是挤牛车,心里别提多窝火了,这口气必须出出来。

“怀忠,你直接拿着本王的名帖去找渠县县令,告诉他本王在他辖内的遭遇,他知道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这次要不是突然冒出小一那个家伙,他这个堂堂亲王,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蒋氏族人给沉塘了。

这要到了阴曹地府,他都没脸见皇家的列祖列宗。

怀忠立马应下,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