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辛勤劳作了一辈子的郭婶子来说,家里的这点活儿确实都不算啥,可对几乎没有做过任何农活的孟大小姐来说,伺候那些家禽家畜那可就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了。
是以,这些年孟蓁总是会千方百计的在物质层面回报郭婶子一家。
就拿这次的年礼来说吧,孟蓁送给郭婶子一家的礼物,其价值都快赶上孟蓁送给严振武和郝梦云的了。
除了根据各家情况,把两罐茶叶换成了粗布和棉花,孟蓁送给郭家的东西和送给自己师傅家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一腔羊、半扇猪、两只鸡、六条鱼、两袋粳米、两袋小米、两袋白面、两坛好酒、两匹粗布、两匹细布、十斤棉花,这样的一份节礼,已经足够郭婶子一家过上一个肥年了。
更别提郭杨身为孟记的伙计之一,孟蓁也是给他发了红封、红利以及一份节礼的。
“对了,这次过来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说。”郭婶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脸色黑沉的自家儿子。
孟蓁不由大为好奇,这还是郭杨第一次表现的这么不开心呢。
她看向郭婶子,“有什么事儿您只管说。”
“是这样,年前我给阿杨相看了一个姑娘...”
“娘!”郭杨没想到郭婶子还真把这事儿告诉了孟蓁等人,他一脸的不高兴,“我不是和您说了,我现在不急着成亲的吗?”
郭婶子也不高兴了,“那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翻过年你都十九了!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
郭杨额上青筋直冒,孟蓁也是一阵无语——十九而已,咋就成“多大年纪”了?
让郭婶子这么一说,她突然感觉自己也是好大年纪了......
毕竟翻过年她都十五了,以古代的标准来看,她其实也已经属于“老大不小”的那一拨了。
让孟蓁没有想到的是,郭婶子还真就把战火波及到了她和苏慎。
“你不要因为阿慎和蓁蓁没有成亲,你就觉得自己其实也还年轻,也不用着急。”
郭婶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对着郭杨不断絮叨。
“你翻过年都十九岁了,阿慎可还比你小两岁呢。再说人家阿慎可是要考状元的,跟咱们这种土里刨食儿的不能一概而论。”
苏慎:......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他很想告诉郭婶子,状元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不是谁想种出一棵就肯定能够种出一棵。
他最多也就只敢想想二甲第一......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个目标其实也挺难以实现的苏大少爷,默默在心里腹诽郭婶子的“好高骛远”。
他不知道的是,郭婶子其实一直把他和孟蓁看成一对儿。
在她想来,苏慎虽然十七岁了都还没有定亲,但他和孟蓁的事儿却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所以苏慎完全不用为了自己的婚事犯愁。
反倒是她自己的这个儿子,年纪已经老大不小了不说,迄今为止还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找到。
这要是继续由着他去,郭婶子觉得自己怕是抱孙无望。
这不正好儿,她娘家哥嫂给她介绍了个据说十分不错的姑娘。
她其实原本都已经和自己娘家哥嫂撕破脸皮、断绝来往了,但却架不住他们家日子好过之后,她的娘家哥嫂就又死皮赖脸的缠了过来。
郭婶子很有分寸的一直没有松口——她实在是怕了自己的娘家人了,也着实不想再让自己的娘家哥嫂有机会伤害他们一家。
但郭婶子的娘家哥嫂却始终不肯死心,他们发现卖惨、威胁、死皮赖脸都没啥作用之后,就开始投其所好的试图给郭杨介绍姑娘。
郭杨的年纪在古代,尤其是在古代的农村,确实已经算得上是超级大龄了,如果二十二岁之前郭杨没有成婚,别人怕是都要怀疑他身体是不是有啥毛病了。
所以就算郭婶子不说,郭婶子的娘家兄嫂也能猜出,她必然很着急的想要给自己物色一个好儿媳妇。
恰巧,他们手里还真就有那么几户适合与郭家结亲的人家。
这俩人于是就去找了他们觉得合适的那几户人家,跟人家分别叽叽咕咕了一通之后,这俩人就把其中一户人家的闺女说给了郭婶子听。
那户人家和郭婶子的娘家兄嫂同住一个村子,家里的姑娘勤快能干、性子温顺,确实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
只不过,那户人家的当家男人却是个极其重男轻女的。
他媳妇儿一连生了四个闺女,第五个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出来。
这两口子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么一根独苗苗,一向自然宠的十分厉害。
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自己奶奶学会了骂自家姐姐“赔钱货”,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敢下手推搡自家姐姐。
他七岁的时候,他爹他娘为了筹钱供他读书,决定卖掉他大姐二姐,这孩子不仅没有伤心、没有阻拦,反而还拍着手欢呼起来,就因为家里有了一大笔钱,他终于可以敞开了买肉、买糖、买糕点。
现在这孩子已经十岁,他读了三年书,识的字加起来还没有五百个,但却养出了好一身的少爷脾气。
不仅平日里从不帮着家里做事,而且还总是把自己仅剩的两个姐姐当成奴才使唤。
他三姐因为是现在家里最大的孩子,所以一向都是长在地里,爹娘做的任何活计,这姑娘都要陪着一起出力。
可也正因如此,她反而很少被自己弟弟欺负。
与她处境截然相反的是她的四妹,也就是这家年纪最小的那个闺女。
这姑娘平时基本都是在家做饭洗衣、喂猪喂鸡,顺带的,她还必须全方位、无死角的伺候自己弟弟。
做饭洗衣、收拾房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跑腿儿打杂、挨打受骂也基本每天都会来上几回。
这不,就在前段时间,这家的宝贝疙瘩一个心气不顺,拿起砚台就朝自己四姐的额头砸了过去。
他四姐的前额被他一砚台砸出了个血窟窿,偏他发现自己闯祸之后又下意识地当了个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