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云想到孟庆泽两口子做买卖的本事,顿时对自己的这个小徒儿多了几分信心。
她深吸一口气,“那我可就等着看你收拾那些家伙了。”
孟蓁笑容恬淡,“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们靠着我爹娘留下的产业吃喝玩乐、作威作福的。”
那些东西都是属于孟启的,孟蓁当然要帮他全部拿回。
她转头看向苏慎,“阿慎,你明天...”
“我也跟你们一起过去。”
孟蓁没意见,小不点儿孟启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郝梦云和严振武对孟蓁的“救命恩人”则是半点儿都不见外,于是众人就决定明天集体出动,陪着孟蓁和孟启去给孟庆泽夫妻上坟。
吃过晚饭,严振武带走了苏慎,孟蓁则和跟屁虫小孟启一起睡在了郝梦云家里。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孟蓁早早起来,给众人做了小米粥、土豆丝饼、白水煮蛋、凉拌白菜当早餐。
临出发前,孟蓁又在巷子口的一溜儿小摊上买了二十个烧饼、二十个素菜包子给大伙儿路上垫肚子。
严振武雇来的马车准时被车夫赶到了他家门前,众人拎着香烛纸钱、酒水供品以及路上要吃要用的一些东西,陆续上了马车。
郝梦云、苏慎、孟蓁、孟启坐进了车厢里面,严振武却是坐在了车辕的另外一边,和负责赶车的车夫一路侃着大山。
严振武这人性格豪爽、为人仗义,朋友遍布整个宁海县的三教九流。
他可以跟孟庆泽这样的读书人兼乡绅地主做朋友,也可以和小吏、衙役、小摊贩、马车夫...甚至街上的小混混、小乞丐做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新朝立国之前的那个乱世当中,凭着一己之力保住郝梦云这么一个大美人。
就连郝梦云去孟家给孟蓁当武功师傅,都是严振武把她介绍去的。
***
“就是这儿了,劳烦老哥一个时辰之后再来这里接我们回县城去。”严振武示意马车夫停车,然后伸手把小孟启抱下马车。
等到其他人也陆续下了马车,他又拿了十个尚有余温的喷香烧饼递给马车夫,“这是我侄女在县城买的烧饼,要是饿了你就吃几个垫吧一下。”
马车夫连连摆手,只是还没等他说出拒绝的话,严振武就已经不由分说把烧饼塞进了他手里,“给你你就拿着。”
“哎——”马车夫尔康手,严振武却头也不回的大踏步朝着郝梦云他们追了过去。
马车夫心知这烧饼是还不回去了,无奈之余心里又难免有那么一丢丢的激动和欣喜。
他虽是土生土长的宁海县人,家境却还比不上绝大多数住在山沟旮旯的普通农户。
人家至少还有土地可以耕种,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家里劳动力足够,一年到头怎么也能混个半饱了,而他们一家却只能靠着打些零工赚取生活所需。
不仅家里的男人们天天都要出门找活儿,就连女人们也要不停给人浆洗缝补,赚几个零钱补贴家里。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依然吃不饱、穿不暖。
别说是出去买烧饼吃这么“奢侈”的行为了,他们连在自家常吃的粗粮、青菜里面稍微加一点儿细粮都还舍不得呢。
眼下得了严振武给的十个白面烧饼,马车夫哪里舍得自己嗷呜嗷呜就给吃了。
严振武一走,他就立刻把烧饼都给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他要把这十个烧饼带回家里,给家里的老娘、媳妇儿以及几个儿女改善一下伙食。
再说严振武,他大长腿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追上了牵着小孟启,走在孟蓁和郝梦云身后的美少年苏慎。
一把抱起挥舞着小胖手跟他打招呼的小孟启,严振武微微笑着跟苏慎点了下头。
郝梦云瞥他一眼,然后就又头也不回地爬山去了。
孟蓁此时却是没心情去理会严振武了,越是朝着自家爹娘的坟茔靠近,孟蓁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
就连小孟启都被自家姐姐的情绪影响到了,小家伙儿懵懵懂懂的被严振武抱在怀里,小.嘴儿嘟的都能挂油壶了。
一行五人沉默着走到孟庆泽两口子的坟茔前面,孟蓁带着孟启在坟前跪下,郝梦云、严振武和苏慎则帮着摆放贡品、清理荒草。
孟蓁磕了三个头,然后又看着孟启也磕了三个头。
“爹、娘,我带着阿启来看你们了。”
“师傅和严叔叔把阿启照顾的很好,那些害死你们的畜生,女儿也已经把他们全都送去地下给你们赔罪了。”
“以后女儿会好好照顾阿启,让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咱家的那些产业,女儿也会尽快给拿回来的,绝不会便宜了孟族长一家。”
“......”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孟蓁又让孟启也跟爹娘说上几句。
孟启早就已经哭成泪人儿了,孟蓁哄了他好一阵儿,小家伙儿这才抽抽搭搭的说了几句,“阿启...阿启想爹娘,好想好想。阿启...阿启以后会乖乖听姐姐的话。”
严振武、郝梦云和苏慎也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苏慎是触景伤情,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父亲母亲,严振武和郝梦云则是伤心孟庆泽和乌氏的不幸过世。
一行五人在山上待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严振武和郝梦云也在孟庆泽两口子的坟前烧了纸、上了香、说了几句话,众人这才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哭得太久,孟蓁和孟启的眼睛又红又肿,严振武三人比他们略微好点儿,却也好的十分有限。
一行人沉默着陆续上了马车,马车夫这才调转车头,驾着马车把众人送回宁海县城。
“你之前跟你爹娘说,你要带着阿启去穆家集镇重新落户?”
回到郝梦云家,憋了一肚子话的严振武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边拿了茶壶给自己倒水,一边问了孟蓁这么一句。
孟蓁微微颔首,“只有重新落户,我们才能彻底摆脱孟氏族人。不然就像您说的,他们肯定会打阿启的主意。”
从世情的角度而言,她只是个被孟庆泽夫妻收养的、无足轻重的女娃娃,对那些人来说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孟启却不一样,他是孟庆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有他在,孟庆泽两口子留下的东西就绝对轮不到其他人继承。
那么那些人会如何对待孟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