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法宝的光泽中,星日之马已经快要逃出雪原。
但“鲍天和”已被各种法宝掀下了马背,光这马跑了有什么意义?
忽听那年轻公子又开口:“此马古怪,唯有一剑劈了,寻常道法、法宝难以将其困住。”
雪山之下立即有人接口:“我来,我来!”
郝仁内心一琢磨,觉得“被一剑劈了”这种结局,称得上是轻于鸿毛,当即调转了马头,又向北飞,寻着了被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宝捆得严严实实,只剩了眼珠能动的“鲍天和”,乖乖地站到了他的身侧。
雪原中浮现出三条人影,当中那人身着紫袍,面色严峻,充满警戒之意;左首之人则背负宝剑,神情有些疑惑,正不住地打量远处的年轻公子,先前喊出“我来”的正是他。
右首之人却是个宫装少女,生得极美,只是年纪看上去稍小,尚未能展露十足的美人风采。此时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断地在星日之马身上徘徊,半是好奇半是欢喜。
少女忽而有些羞愧地道:“前辈,我自作主张,差点让此人走脱,好在终究拦住,没有坏了前辈之事,还请勿怪!”
“鲍天和”只剩了眼珠能动,这对眼睛却有些浑浊,隐隐泛着黑气,既不灵动也不美丽。他若能开口,一定毫不犹豫地怼上去:“你确实没坏他好事!但你平白无故地来抓我做什么?”
这是助纣为虐!
待会儿他对你动手时你就知错了!
那年轻公子含笑走近,口中道:“无妨!”
三人各自介绍,一位是紫霄宫的严敦,一位是清虚门的方玉堂,一位是太一门的姬灵运。
方玉堂自出现始,便一直以疑惑的目光打量年轻公子,此时终于有一点明悟,叫道:“前辈,你是……青云门的江师兄!”
年轻公子抱拳一笑,道:“正是青云门烟水堂江舜。”
他又解释:“先前本门祖师算到引天玉即将出世,令司辰师叔率队前来查看,师叔在辅弼星域附近将其截住,剧斗之下,引天玉又化作碎片逃逸。江某追截其一,不料竟追到截空星上来。”
姬灵运问道:“不知前辈是否已抓到那块碎片?”
江舜摇头:“只在这片雪原之中,尚未找到。”
姬灵运道:“引天玉极为狡猾,崇山仙尊曾推算,日后乱天下必为此物,我父亲亦有类似的判定。前辈若有需要帮忙之处,还请开口便是。”
紫霄宫的严敦一直沉默,清虚门方玉堂的注意力却一直在别处,众人谈论一会儿,他忽然插口又问:“前辈,不知……令弟……是否已入圣境?”
江舜笑道:“两年前侥幸入圣。你这么一问,我便想起来了,他当年曾与人赌约,入圣之后当有一战,原来是你!”
方玉堂道:“既然如此,待从截空星回去后,我当全力备战,也请前辈告知令弟,我虽年长,但擂台上不分老少、无论修为,自没有留情之理。”
江舜道:“小孩子胡闹而已,他刚刚入圣,又岂能是你对手?况且这一战短期内怕是打不起来了,入圣之后,他便被遣去了三垣域内,至少五十年后才能出来。”
方玉堂沉默半晌,脸上忽然涌起不甘之色,嗤笑道:“青云门想赢怕输,为了避战作下这等手段,未免令人不齿!这样罢,我不用兵刃,只用圣境一重的力量,十招之内不能胜便算我败,如何?”
原来方玉堂与江舜的弟弟曾有过龌龊,他先前还小心翼翼,不敢在江舜这样的大乘境前辈面前发作,待听到其弟避战不出,登时便按奈不住了。
郝仁只听得一头的雾水:
这年轻公子江舜,难道真不是阑枕水所化?
听其话语,对于弟弟与方玉堂的恩怨一清二楚,对于其弟的实力、去向也一清二楚。那是刚刚入圣的小弟子,自不会世人皆知。无意之间,这本就是一次完美的试探。
但他显然又满口谎言,引天玉碎片四散而逃,他追截其一到截空星来?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郝仁的心中,江舜假冒的可能性更高,伪装其人,调查清楚他的底细再正常不过,何况到了大乘境这一步,凭着推演的手段,这些事情也未必就不能知晓。问题是,若是阑枕水假扮,此时大好机会,为何还不出手?
只听江舜平静道:“你若要找他,自去三垣域便是。或者五十年后,你可以再将这条件提出来,青云门也无反对之理。”
方玉堂气得脸色铁青,一直沉默的严敦终于开口转移话题:“不知前辈为何要追杀这位……这位兄台?”
江舜道:“江某在冰原中追查引天玉的碎片,忽然起了地震,引发了一场大雪崩。这地震不似天灾,倒像人祸,隐隐有阵法的痕迹,于是江某前来察看,正见此人鬼鬼祟祟地在山头转悠。”
严敦松口气,道:“原来前辈也瞧出了不对,我等三人正因此而来。姬师妹瞧出了这大陆上有好几处不对劲的地方,疑似有人暗中推动阵法,不知将欲何为。”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郝仁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谈念娣。
只听江舜道:“大乘境的修士,莫非说的是隐藏在东海之滨的那一位?”
严敦道:“不错。只是未必一位,或许有两位。其中之一自称轮回老祖,十年前降临截空星,居于七障门中,另一位却是不久前刚刚到来,当时以道音将话语传遍大陆,确是大乘境无疑。这人自称郝仁,似乎曾住在什么‘摩天崖’上,居东海传来的消息,郝仁早已带着人从截空星离开,但晚辈怀疑,这可能是瞒天过海之计。”
江舜明显地一怔:“两位?”
他不由地低下了头,似是沉思,又似推算。
三人不曾打搅,好半天,严敦方又开口:“晚辈担心实力低微,故而不曾轻举妄动,空费一月之功,只等本门长辈的支援。若非这一次动静太大,遮掩不住,也不会冒然前来……”
说着,瞥了犹在气愤中的方玉堂一眼,似有怨念,又道,“现在既有前辈在此,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却听江舜接口道:“不成。七障门那人……非我所能敌,我刚刚一推算,隐隐觉得此处的诡异,与那轮回老祖颇有关联,暗藏玄机、对我等大大不利。紫霄宫的前辈何时到来?来的又是哪位?他若是到了,咱们才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