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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玄幻魔法 > 黑袍老怪 > 第二十章 骨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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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极西,接近了原本的东、中、北三洲交汇处,某一个平凡无奇的山头,白若离一身青衣,站在孤峭耸立的岩石上,正在眺望着远方那场惊天动地的大雪崩。

足下亦微有晃动,但随即她伸手,取出乾坤一气笛,将它抛上了高空。

碧笛闪着绿光,引取了这可令地动山摇的力量,随即又反之,将其化作稳固山峰的能源。雪浪浩荡,一条条雪龙咆哮,由地震的中心向外不断地延伸扩展,渐渐地这万里冰原皆被白雾吞没。却独独地漏过了白若离脚下的山峰。

它纹丝不动,不曾有半块积雪坠落。

一切皆因空中旋转着的那根笛子。

白若离怔怔地看着,想起了很久以前,她还是小孩时与爷爷的对话。

那时候,她还不叫白若离。

“爷爷,这骨笛真是朱雀所留么?是用它腿骨制成的么?”

火云门的门主白元龙慈爱地抚摸她的脑袋:“孩子,有个秘密你必须晓得,但不可轻易说与人知。外人皆传言这火云洞曾经住过一只朱雀,但那其实不是朱雀。”

“是什么?”

“是一只麒麟。”

年幼的白若离不能理解:“据传麒麟属土,为何会居于这火云洞中?”

“火云洞不仅是能住朱雀,同样也能住麒麟。因为火生土,火属性的洞穴,生出土属性的神兽,实在不足为奇。”

白若离仍有疑惑:“麒麟所留骨笛,也不该是木属性的,为何不是黄色的土、不是红色的火,却是一片碧绿?”

“因为这是对外人的说法,骨笛既非朱雀所留,也非麒麟所留。木克土,这是限制麒麟活动,是为了对付它的法宝。骨笛插在火云洞中数十万年,渐渐被原属于麒麟的本源之力所感染,有了化解天灾之力的奇妙功效。麒麟之力最是温和,化万物于无形,于是骨笛自身的材质究竟是何、原先的力量强弱究竟、本质是什么品阶的法宝,反而看不出来了。”

白若离问:“既然火云洞曾是麒麟的洞府,为何偏偏要对外人说是朱雀?”

“那是因为,咱们要保护这头麒麟。若说朱雀,他们都不敢招惹,既打不过,也追不上寻不着。”

于是又问:“麒麟那么厉害,需要咱们的保护么?”

“当然需要,这天下谁都知道,五圣兽中唯有麒麟最好对付,它是瑞兽,能通天地,却偏偏不擅长战斗。若是有人知道了它的存在,一定会抓它、杀它,炼成种种法宝。”

白若离又问:“它难道还没死么?”

“自然没死,只要这骨笛还有效果,可引取天灾之力化为别用,便证明麒麟还活着。这是它的本源力量,神奇而不可揣摩。”

白若离又问:“这和咱们有关系么?”

白元龙如是答:“当然有。你看看山外是什么……地震了,雪崩了……咱们受到麒麟之力的庇护,这才得以幸免于灾。只是它太虚弱了,未能恢复巅峰的状态……又或,它重生一世,还没能长大……若是有一天,它成功地成长起来,咱们脚下的这块大陆,都将在其庇护之下,从此再也没有这样的天灾,人们安居乐业……”

“原来如此!”白若离转动着脑袋,忽然又问,“可是,它要是长大了,不还是得被人发现么?到时候又有人来抓它、杀它,炼成法宝,咱们该怎么办?”

白元龙一怔,最后喃喃道:“是啊,到时候又该怎么办?爷爷可就不知道啦!等你长大了,或许才能明白。”

……

我长大了,但终究还是不能明白。

它藏在哪里,又何时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白若离呆呆地站了好久,眼前黑了又亮,亮了又黑,直到空中的骨笛斜斜地落下,飞回了她的手中,她才从沉思和回忆中解脱。

地震早就停了,这不断延伸、仿佛无穷无尽的大雪崩,也在肆虐之后,终究被时间所消磨。

这不是结束,接下去的时间内,整个北地都将因为这场雪崩而发生变化,河流与冰川将以新的姿态重生——虽然它们几乎每年都要重生几回。数十万年间,北地的修行门派也在这重生中,不断地逃亡、覆灭又新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朱雀山岿然不动,养活并庇护着居于其间的火云门修士及下属上十万的百姓。

风锦坡……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白若离一边想着,一边回身,离开了山顶的岩石,进入了一个被冰雪所覆盖的洞穴中。她越走越深,越行越冷,洞壁上的冰晶闪着微弱的荧光,映照其脚下之路。寒气挤压如水,越来越浓郁,终至寸步难行,前方陷入彻底的幽蓝,一层又一层灵气堆叠成墙,化作万年不化之坚冰。

坚冰的深处,露出了模糊的人影,白若离伸出食指,在空中点出光球,照出了被冰封之人的模样。长眉浓须,头发秃了一半,正是火云门祖师、白若离的爷爷白元龙。

此时白元龙背靠着石壁半躺半坐,双目紧闭,气息全无,他全身肤色皆被冻成惨白,唯有眉心处一团黑气环绕,形成一个极为玄妙不可描述的图案,不住地流动、旋转。这是入魔已深的迹象,待得图案完全消失,黑气彻底融入体内,世间便会诞生出一个新的魔门。

大部分的门派,其实是走不到这一步的,只有极少数修士能够在这图案形成之前保持清醒的状态,绝大部分,都将失去神智,成为天道尸魁。

传言中白元龙亲手斩去座下入魔的弟子,随即在火云洞中自尽。

但他其实还没来得及身死,便被白若离化火云洞深处的高温为寒冰,冰冻了身体与神识,转移到此处。

火热与严寒,同样皆属于天灾的范畴。

当初在东盘江畔,郝仁曾以“氐土之力”推衍过白若离的身份,知晓白元龙在自尽前,还有三个尚未来得及入魔的弟子,皆被他一一赶出朱雀山,从此下落不明。三人中,有一位是他儿子,白若离则是其女,亦即白元龙的孙女。

郝仁早知氐土之力并非全知全能,大部分他想知道的事情皆笼于迷雾之中不能看清,却不知这“能够看清”的东西,也未必都是真的。

白元龙,并没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