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窝处,萧鱼儿身子一颤,近乎呢喃道。
“……好。”
商玄低低一笑,手上一个用力将她揽进怀里,略一低头精准无误的吻上她的樱唇。
熟悉而炽热的气息紧紧围绕住她,萧鱼儿身子一软,双臂无措的环上他的腰身,迷蒙之中,商玄将一个薄薄的锦囊塞入了她的怀中……
……
苏白踏入殿中时,定水宫的主殿是一如既往的空旷安静。
紫金炉鼎里虽然燃着淡雅的檀香,四周却无一人侍奉。
在定水宫当差的宫人都知道,摄政王喜静,除了几位定时洒扫的宫人外,摄政王处理政事时是不允许任何宫人侍立在侧的。
久而久之,整个定水宫也沾染了几分清冷的气息。
苏白悠然转过钩挂着宫纱的廊柱,偌大的沉木案几后,楚依安正垂眸阅览着密折。
察觉到来人的气息,楚依安并未抬头,修长白皙的指尖带动着掌心的朱笔在折子上游走着。
狼毫挥洒间,字迹方折遒劲,笔锋入木三分。
苏白静静观赏了片刻,方才笑着开口道,“不出王的所料,回纥在向大商提交了和议书之后,仍和西夏皇族暗地里联系密切。”
“看来,回纥此次与我大商联盟……并无诚意啊。”
闻言,楚依安动作并无停顿,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贪心不足,竟妄想以蛇吞象。”
楚依安冷笑出声。
“看来,回纥是自由太久,已经忘了何为君臣之道了。”
“回纥边界有支军队一直是王的麾下,既然回纥不仁不义,出尔反尔……是否借机挥师而下,直取回纥?”
“不急。”
楚依安说着放下掌心的朱笔,浅淡含笑的凤眸里仿若蕴含了山河万物,混沌欲开。
“如今回纥正如惊弓之鸟,与西夏相联正密,若是贸然攻打,西夏定不会坐视不理,届时反而陷入一片混战。”
苏白望向眼前心思难测的人,眼里似有一丝光芒闪过。
“王的意思……”
“倒不如顺应和亲之事,出其不意,一举拿下。”
楚依安凤眸微眯,清冷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到回纥开城迎亲之日,便是我大商铁骑踏足回纥皇城之时。”
“……回纥皇室,一个不留。”
苏白颔首。
没错,以王的心性怎么会任由回纥趁势要挟而一退再退?
原来是早就动了杀心。
王若起兵,必诛回纥。
“臣明白了。”
苏白躬身行了一礼,“送亲的队伍臣会安排。”
楚依安点了点头,苏白刚欲退下,楚依安却忽然开口道。
“此事,切不可事先透露给陛下知晓。”
苏白一顿,楚依安淡淡扫了他一眼,无形的压迫感和隐隐的危险之意扑面而来。
——这是警告。
“臣谨记。”
苏白微微垂眸,转身出了主殿。
殿外阳光正好,大朵大朵的白云在空中闲散的浮动着。
苏白停下脚步,张开五指置于额前,耀目的阳光透过指缝照射在他素白的脸上,苏白不由微微眯了眼。
他明白王的意思,他虽然为官不久,但却早已摸透了皇帝的脾性。
念昔大商与回纥几十年的交情,陛下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踏兵回纥的。更别提送亲的暗卫一旦动手,两军交战,谁又会在意和亲公主的死活呢?甚至会被激怒的回纥士兵乱刀砍死。
即使和亲的是萧鱼儿,陛下也不会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去不返。
身为一国之君,终究是……太过仁慈了啊……
……
苏白走后,一个宫人战战兢兢的进殿禀报。
“启禀王,萧大小姐在偏殿求见。”
萧湘儿?
想必是为她那个妹妹来求情罢了。
楚依安拾起一本折子,头也不抬的道,“不见。”
“是……”
宫人不敢多嘴,只得恭敬的退下了。
等到楚依安把所有折子都处理完已经是酉时了,宫内回荡着角楼报时的钟声,远处连绵起伏的宫殿群落尚还残留着一抹红霞。
案边摆放的清茶最后一缕雾气也消散殆尽,吩咐宫人把凉了的汤盅端下去,楚依安负着手走出主殿。
定水宫的宫人寥寥无几,经过偏殿时,却见一人还在殿内等候,素白纤细的背影显得有几分凄清。
楚依安凤眸微垂,踏进殿内,“你怎么还在这里。”
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萧湘儿又惊又喜,急忙转过身来,却因为站了太久体力不支,脑袋一晕身子向前倾去。
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楚依安长眉微蹙,右手轻抬虚扶住她的手肘,一股强大而深厚的内力在掌心凝结,稳稳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萧小姐没事吧。”
他的声音疏离而清冷,却带着致命的蛊惑力,纵使寒冽如霜,也掩不住他的绝代风华。
萧湘儿抬眸看着他,一时有些发怔。
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一场烟雨,一面惊鸿,那人便深深的烙进了她的心底。
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龙章凤姿,气质天成。
那时萧湘儿就在想,如果尘世间当真有神仙的话,大概就是眼前人的模样了吧?
“没事……多谢摄政王。”
萧湘儿眼里似有万般柔情,平日里清雅自持的脸颊也不由微微泛红。
楚依安略微点头示意,漠然收回扶住她的手。
萧湘儿眼里滑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失落,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楚依安淡淡的道。
“天色已不早了,萧小姐此行若是为了明月郡主之事,大可请回吧。”
说完,楚依安转身欲走,萧湘儿情急之下竟径自跪倒在地。
“摄政王请留步!”
楚依安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萧湘儿抿紧了红唇,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湘儿自知此行唐突,可是自家小妹一事着实不能再拖了,鱼儿还那么小,才刚刚及及笄,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回纥和亲呢?”
“恳请摄政王能有所垂怜,救救鱼儿吧!”
夕阳余晖洒入殿中,楚依安欣长挺拔的身影逆了光,恍若天神。
“萧小姐,你应当明白,圣旨已下,此事远非本王力所能及。”
萧湘儿膝行上前几步,声音悲戚哀婉,“湘儿知道此事不易,只是湘儿着实是没有办法了……众所周知陛下对摄政王敬重有加,湘儿只恳求摄政王能在圣前周旋几句,为鱼儿换一线生机……湘儿感激不尽,必倾尽萧家以报王的恩德……”
楚依安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她腰间一个精致小巧的香囊。
从刚进殿,他就察觉到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丝奇异的香味,看样子,似乎是从这个香囊里传出来的。
楚依安淡淡收回目光,却并未在意。
萧湘儿祈求的看着他,眼里溢满了悲伤和泪水。
平日里不可高攀的第一才女,此刻卸下了所有的骄傲和矜贵,水眸含泪的跪倒在身前,柔弱清雅如月下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