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宗宗主,纵横,你是纵宗的,还是横宗的?”
始皇帝剑指了指三个老头中的一个。
那人愣了一会儿,而后指了指自己:“纵宗宗主司无祁,见过陛下!”
那老人朝始皇帝行礼。
身边两个老头也是如此。
这三人皆为一体,司无祁身穿青衣,而身后那两人身着黑,白长袍。
三位一体,这是纵横家的修行方式,白衡虽所有耳闻,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纵横家的历史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春秋之时,也就是西周灭亡,东周初立。
纵横虽是一家,但有纵宗和横宗两说。两者皆尊鬼谷子为祖师。
又因纵横家朝秦暮楚,事无定主,反复无常,在乱世中出世,盛世中销声匿迹。故有纵宗和横宗之分。
纵横二宗,虽尊鬼谷子,但能算作鬼谷学生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是苏秦和张仪的门客,学生之类。
故而纵宗和横宗各自以苏秦和张仪为宗主。
从苏秦者为纵宗,从张仪者为横宗!
苏秦为纵宗第一任宗主,昔年入世,颠沛流离,得到燕文公赏识之后出使赵国,以“合纵”的战略抗秦,兼佩六国相印,使秦国十五年不敢出兵函谷关。
而横宗以张仪为宗主。
张仪入秦,以横破纵,游说诸国,为秦后来一统天下奠定了基础。
而秦统一天下之后,合纵,连横成了无用朽木,而纵横家的纵横之术也无处施展。
乱世,才是他们纵横家的需求。
天下安定,哪里会给他们以平台表现。
搅动风云才是常势。
他出手,也在情理之中。
纵宗又一次站在了秦的反面,那么横宗只怕不久后又会便再度入秦,以抗纵宗。
至于始皇帝口中所说的阳宗宗主,则说的是阴阳家的阳宗。
阴阳家与纵横家相似,分阴宗和阳宗,阴宗女子为主,阳宗男子为主。但却无纵横的政治相左,相互对抗。
只是单纯的以男女划分。
世人所称的阴阳家的“子”,实际上是对阴阳二宗宗主的并称。
只不过,一般阴阳家很少涉足六国纷争或是天下战事,眼前这位阳宗宗主却在此时突然跳出来,这一点着实让白衡好奇。
他只是多看了那阳宗宗主几眼,就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之感。
细细看去,眼前这身穿黑白两色长袍的年轻人,与记忆中噬血虫潮罪魁祸首的身形完全吻合。
再结合此前黄石公所说的,这墓穴为阴阳家修建,只怕是这位阳宗宗主已在此地许久。
噬血虫,或许也是那时的产物。
阳宗宗主名为赵无恤,相传他是赵国王室遗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衡不由得看了始皇帝一眼,期盼着能从他口中获得一些八卦。
只可惜没有那个机会。
几乎在他们短暂交流之后,就已开始交手。
白衡所见,纵宗宗主司无祁三身突变,身后那两位老人忽然从眼中消失,只剩一道流光。
而后就见着一道剑光划过,司无祁手如执棋状,忽而落下。
顷刻间,白衡脚下生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红线,纵横19条线段将棋盘分成361个交叉点,他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
是围棋,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奕”。
“奕”的来历由来已久,只可惜自何时起从未有过定论。
《世本》中有言:“尧造围棋,丹朱善之。”
说的就是围棋是尧创造出来,而他的儿子丹朱传承并且完善。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
不过那种说法在很久之后,
皮日休在《原奕》中写道:“弈之始作,必起自战国,有害诈争伪之道,当纵横者流之作矣。岂曰尧哉!”
皮日休认为“奕”起源于战国,起源于如苏秦,张仪这般的纵横之流。
这并非单指纵横家,如纵横家一般以权谋之术,左右天下国家的人大有人在。
但这并不影响这“奕”之棋盘上执棋双方,于棋盘之上的争锋。
这争的是智,是权,同样也是天下大势。
棋盘之上有兵法:“彼谋既失,我谋先之;我智既亏,彼智乘之;用于战法,可伐国也!”
司无祁两身即为棋子。
棋盘以始皇帝为中心,即“中元”而铺开。
而司无祁手中的棋则落于“中腹”。
甫一瞬间,消失的老头突然再次出现在始皇帝的左上方,手中执兵戈向始皇帝刺来。
始皇帝不见闪避,手中掐印,一瞬间,引来数十道青雷,将那老人打成黑烟,消失不见。
而右下方斜刺杀出一身穿白衣的老者。
被始皇帝一剑挑飞,落地即化为白烟。
黑,白长袍老人对应的便是奕上的黑白两子。
棋盘随始皇帝移动而移动,不局限于一处。
始皇帝手中剑法精妙绝伦,而咒印威力强悍无比,将三人单一拎出来,只怕挡不住始皇帝。
就比如赵无恤。
赵无恤实力比之黄石公和司无祁更为不堪。
倒也不能算是不堪,在三人之中,他实力最低。
阴阳家的法术在第一境修炼和所有炼气士一样,都需要炼化胸中五气,没办法,谁让任何修行之法,都源于道门。
第一境还算正常,可过了第一境,他们的画风就逐渐走偏了。
阳宗主修阳气,阳气伴身,刚劲,勇猛,势不可挡。
法力威能极强,不然,赵无恤只怕也无法以第三境之身,去牵制始皇帝部分力量。
但伤敌之余,阳气行过周身经脉,无阴气中和,则易伤身,折损寿元。
而阴宗却是和阳宗完全相反,两者走向了两个极端。
因为阴阳无法调和,所以阴阳家到现在为止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第四境的炼气士。
但阴宗,阳宗两家宗主联手,可抗第四境炼气士。
赵无恤被始皇帝一剑挑飞,翻滚了不知多远。
他的鲜血,落在地上,甚至在冒青烟,看起来极为炙热。
而赵无恤本身也是极为燥热。
阳气伴身穿行,本就会出现身体发热这种不算副作用的副作用。
身体过热到某个阈值之后,人的身体就会崩溃。
赵无恤显然还没有不堪到仅仅施展了几道法术就使得身体过热的程度。
赵无恤刚刚起身,而后又被始皇帝一剑挑飞。
他看了眼白衡,而后施展袖里乾坤之术,从袖袍中取出一面铜锣,猛的一敲。
“噗!”
那声音白衡格外熟悉。
曾经在咸阳城中,他就听过这相似的铜锣之声,而后险些走火入魔。
而现在就算他不在修炼,体内法力竟也不受控制的逆流而上,白衡胸闷气短,忍受不住。
另一边,始皇帝也是如此。
但反噬没有白衡这般大。
他体内法力走偏了一瞬,就是这一瞬,便被黄石抓到了机会,祭起手中黄石,向始皇帝砸去。
始皇帝欲要以剑阻隔,却被一左一右杀来的黑白棋子所挡,想要施展法术,体内法力在锣声之下不受控,被那黄石砸中。
瞬间,他魂魄分离。
战局瞬间逆转。
紧接着,只听得一声“列”字。
忽有一条金龙从天而落,将黑白棋子冲杀,长长的尾,甚至击碎了棋盘。
而黄石公的黄石再次被打裂。
至于一旁敲锣的赵无恤直接被金龙撞飞,这穹顶被撞碎,散落的石块将赵无恤覆盖住,不知死活。
始皇帝站起身,擦拭嘴角鲜血。
若无九字真言,只怕对方三人已得了机会,压制住自己。
他看了一眼正努力压制体内法力反噬的白衡,随即施展法术。
一瞬间,白衡出现在临川城外。
同时,耳边响起一阵声音:“等朕杀了这三人,便带你回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