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吗?”这话说的震耳欲聋,也不知是说给尉长青听得,还是说给姬玥儿听得。
总而言之,这话让尉长青听得异常不舒服。
“陛下,此言差矣……”
“差就差了,动手吧,朕自修道以来,尚未与人交手,而今,就那你教教手……”他手一挥,那地上那把短剑一瞬飞回白衡手中。
“好剑,都快比得上朕的太阿了,这是……纯均?”
他抬起手中之剑,细细端详,此剑甫一出现,其光华便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剑身与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白衡不懂相剑,而他懂的!
始皇帝脑海中这把剑,渐渐与《越绝书》中纯均的描述而吻合。
他忍不住用手指在剑身之上弹了一下。
手中剑忽而猛的震动了一下。仿若风雷之音,天地为之变色。
“朕曾听闻,越王允常命欧冶子铸剑,而得五把宝剑,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而纯均,乃是欧冶子呕心沥血之作。传说中,连天上众神也不禁入世,与欧冶子合铸。”
“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鑪,天帝装炭;太一下观,天精下之。”
“众神铸成之剑吗?看起来,与朕的太阿,也无甚区别?”
他握着这把剑,可剑却在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要挣脱他的手。
“是不认可朕吗?”
他笑了笑,而后对着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的少年说道:“你倒是有个好运气!罢了罢了,为朕掌剑!”
白衡尚不知始皇帝的意思,紧接着,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那把青铜宝剑的影子,只是宝剑在不断震动颤抖,在见到白衡的一瞬间,便自行飞来,飞入白衡手中,而他也紧紧攥住宝剑。
“白衡”觉得手中的宝剑变得温顺了起来。
于是,他提着剑,走向尉长青。
而尉长青含笑走来,口中吐出一把宝剑来。
“陛下,恕罪了!”尉长青手中握剑,一股凛冽的杀气自剑中激射而出,仿若星辰坠落一般。
尉长青剑朝前一刺。
巨大的杀气依附在剑气之上,仿若一头苍劲的飞鹰向下俯冲,速度极快,避无可避。
“白衡”握剑的手往上一挡。
“铮!”的一声轻响自剑中传来,剑上仿佛有了划痕,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拿的是不是一把宝剑。
“白衡”挥剑。
剑光似明月一般明亮无暇,剑气直冲尉长青。
尉长青一手执剑,一手念咒。
体外生出金光,挡住了剑气。
剑气被金光反弹,将远处一座小山击穿,留下了小拇指般大小的穴,仿若天成。
两人这一来一往的只能算得上是试探,尚不能算作交手。
忽而,尉长青在剑身上点了一下,指尖破开,鲜血通过剑脊流向剑身,并随着他的手指走向,在剑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鸟篆文字。
另一边,“白衡”也是如此。
纯均剑上,白衡的血汇成一个又一个文字,他手比剑指,朝剑身上轻轻一点。
顷刻间,自纯均剑上激射出一抹剑光来。
剑光伴海潮之音而出,剑光化作一片汪洋大海,随着剑指变化,而掀起万丈狂澜,欲将尉长青吞噬。
而另一边,尉长青同样朝剑上一点。
瞬间,剑化万千,千万把飞剑仿若手中剑之倒影一般,密密麻麻地向那狂澜扑去。
一瞬间,大胡子只听得耳边“锵锵”声此起彼伏,两道流光在空中不断碰撞着。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连忙遁入城中,打开手中玉瓶,以收纳之术,将一个又一个的普通人收入瓶中。
而他身后,则出现了一道影子。
那影子刚要对大胡子出手,身后就出现了一只手,一把将影子拽住,两人又纠缠打斗了起来。
打斗中,忽闻一人说话:“没想到白衡这小子竟有如此机缘!”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白衡与尉长青剧烈碰撞之后,又回到原地。
白衡脚踩着一朵云。
他口中喷出一口血,落在剑上。
一瞬间,剑身疯狂变大,最后宛若山峰一样大小,他手腕转动,剑指落下。
顷刻间,那如山峰一样大小的巨剑不断下坠,弥散天地的剑气如风一般吹拂,搅碎了天边的云。
尉长青同样没有喘息,便开始施展法术。
他剑朝天指。
顿时,从天而降一道青色的雷霆,将山峰击穿,击碎,相应的,纯均剑被击飞。
“白衡”手朝纯均剑一抓,剑化流光,向他飞来。
“落!”剑未至,而尉长青的剑却已近在眼前。
一声起。
天上仿若出现一道流光,似星辰陨落一般,速度极快,剑身拖动着如彩虹一般的剑气落下。
直冲“白衡”的百会穴。
剑未至,而剑气已至,冰冷的剑气好似能够穿透百会穴一般,白衡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剑气。
同时,“白衡”眉头一皱,手中手印快速变化,做隐形印,同时口中怒喝一“前”字。
顷刻间,一口黄钟护住了他,任凭那剑再怎么锋利,剑光再如何耀眼,都无济于事。
黄钟之下的白衡安然无恙。
而与此同时,纯均剑已重新落在白衡手中。
他朝前迈出一步,手中剑器像彩练一样在他身边飞舞不断,锐利的剑气随手指不断激射而出。
剑气化作一把又一把的剑,像一条线一样刺向尉长青。
尉长青一招未成,刚要施展别的法术,就见这一招已出现眼前。
于是,手中掐印。
体外生光,一把又一把的剑在金光之外粉碎。
可那剑却如永无止境一样不断落在一点之上。
渐渐的金光之上出现了裂痕,而尉长青的身体也在不断后退。
最后,金光破碎,尉长青眉心一皱,手指快速比印。
一瞬间,他的身体表面竟出现一层又一层的泥土,泥土包裹着尉长青,泥土之外又覆盖上一层金色涂层,仿若神庙中神明真身一般。
剑气陷入金身之中,如石沉大海一般,未起波澜。
而纯均剑上符文散去,这法术已绝。
剑落手道:“塑金身?看来你那些神庙的神,是你鼓吹的吧,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神庙中的一尊神,只不过是谁呢?”
神庙诸神?
白衡有些惊讶,这位始皇帝陛下好似什么都知道一样。
而与此同时,尉长青体外的金身皲裂,一层又一层的脱落,最后重新化为肉身。
“陛下你觉得我是那尊神?”
“重要吗?”
刚说完,两人又一次开始交手。
“白衡”手中掐印,一瞬间,剑身之上五行变化不断。
他挥剑而出。
剑光上五行生变,彼此纠缠,汇成阴阳。
阴阳二气成一条大鱼冲天而起。
在水为鱼,在空则为鲲。
鱼为阴,鲲为阳。
尉长青面色凝重。
这一剑下,万物在分解,真要挨上这一剑,就他恐怕也要死。
弃剑比印,左手包住右手,作拱手状,如阴阳合抱之状,同时,往前一拜。
身后仿若出现了一棵大树,树上渐渐生出五根树枝,树枝之上皆垂挂一人人影。
此刻,这五道影子好似活了过来一样。
郁孤台外,大法师行拱手礼。
肤施城外,影子行拱手礼。
会稽郡中,那被定陶真人追杀至此的黑袍人行礼。
泗水郡,一道雨中急行的身影驻足下来行礼。
咸阳……
五人行礼。
一瞬间,尉长青身上合六人之力,那棵大树仿佛凝真一样,落下一根树枝。
尉长青握住树枝,朝白衡身上一扫。
那成就阴阳之象的一剑在这树枝之下被轻轻抹去。
同时,“白衡”不断后退。
他在那树枝之上感受到了令人绝望的气息。
他一边退,一边施展手印。
黄钟出现在身上,可却在一点一点地被挪移开。
最终,白衡被那树枝扫中。
顷刻间,时间仿佛在往后倒退一样。
白衡看见始皇帝的影子正一点一点地被抽离出他的肉身之外,两人仿佛不在同一纬度一般,那影子怜惜地看向自己。
白衡重新掌控肉身。
而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年轻。
十七岁,十六岁,身体慢慢的变化。
这种变化,仿佛停不下来一样。
他看向扫过他的树枝,这根树枝正在一点一点地燃烧着。
《蜉蝣诀》?
白衡心惊不已,这法术竟还有这种用法。
白衡慢慢的变矮,变小,最后竟化作一滩液体消失不见。
“陛下,看来是我赢了!”尉长青手中的树枝彻底燃烧干净。
眉间落满了汗水,他正一脸欣喜地看向空中的那道影子。
“那可不一定哦!”
白衡的声音再度传来。
尉长青眉头一皱,看向白衡。
他手中的替死符咒正一点一点地燃烧。
而白衡的肉身也在一点点的恢复原样。
“替死符?”尉长青看向他手中的灰烬。
他看见了,但没在意,他以为会是那种引雷的符咒,或者是那种巨大大范围杀伤力的符箓。
试问一下,一个人去面对第四境的强者,会是抱着能死一次的心理状态吗?
那必须是手中有了可以匹敌第四境强者的力量才会有所行动才对。
可白衡偏偏握着一张替死符来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能杀死他一次,就能杀死他第二次吗?
一切,只能怪尉长青松懈了。
小瞧了白衡这身胆子。
“好样的!”始皇帝不禁夸奖道。
被这么一夸,白衡心中欣喜至极,若是他有尾巴,此刻必然是翘到天上去了。
只不过让他不爽的是始皇帝又一次抢过了他的身体控制权。
战斗,再一次拉来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