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量一番后,林默道:“方案有二个,一个是拿一笔等值的上海那些银行发行的银行券,加上部分黄金与一些零散外币。
这个方案,好处是拿回去慢慢花便是,无需有何忧虑,而且不同的货币,也可以用于支使一些特殊用途的资金需过。
另一个方案,便是全给外币,不过只能给殖民地货币,也就是港币、叻币这种,用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最近一段时间,这些货币在上海流通量怕是不会低。
但不能等值给,只能给个七八成,因为银价已经开始下跌,而且最终很可能将大跌近半,如果给你现在等值的外币,回去之后不好交代。
不过你拿回去后,可以在银价低时换成银元,如此算银元,并不会有什么损失,甚至运作得当,尚能有更多盈余。
而且,银价后面怕是还会再涨回来,若到时有办法再卖出,还会有更大获利,不过这般操作起来比较麻烦,还可能有不少风险。”
银价暴跌已经确定了,林默离沪前,摸进一家装有电话的铺子,偷偷给商行那边去了电,了解了美国那边传回的情况。
美银开盘后,一度冲高多次冲过一美元大关,虽都被获利盘这些压了回来,及至场内交易时间过半时,已隐隐要稳住一美元。
据传,那些炒银的散户们,已经开始庆贺,但很可惜,那条银船开市时,便已靠岸,并飞速卸侦过关并将银送入指定仓库,开出了大量单子。
还没高兴多大会儿,便是无数的新单抛出砸盘,给了炒银那些人当头一盆冷水,还迷糊着,银船的消息便传来,一下击跨市场情绪。
抛盘,抛盘,还是抛盘,想接都接不过来,银价如瀑布般直接倾泄而下,无数人挥舞着合约想要卖出,踩踏出现,天量抛售直接将银价砸得没有半分回弹,剩的只有哗哗的翻。
目前,上海这边估计也有不少人已得到消息,只不过有实力也有这意愿,及时跟踪了解国外银价走势的这些人,估计早已预见到银价下跌,甚至早已做好收割准备。
他们,乐得如此呢!也没什么意愿将其传递出去,所以那些还期盼银价上涨的炒客们,都还沉浸在美梦中,浑然不觉天裂了。
苏宏杰仔细考量一番,郑重问道:“能不能居中一下,一个方案的占一半?前者留着用于各项工作支出,后者拿去尝试运作一番。”
“…可以…”林默没有拒绝,跟苏宏杰确认一番没有问题后,便从一边翻找出几个箱子,以及货币兑换的书册。
林默给算了下,方案一部分,将多数银行券给了他,再添了几百两黄金加一点零散的美元、英镑,给他凑齐。
方案二部分,以昨日市价七成五给他算了钱,港币占一半,余下才是其他几种殖民地货币。
二者各有倾向,前者银行券除留下一点用作行动所需,其他的全匀给了苏宏杰,后者则多给了点流通性会比较好的纸币。
整体算下来,算是不偏不倚,没多给也没克扣,属于是公事公办了。
“在殷家宅那边的正常收获,大概一百万上下,也没时间一一清点清楚,便以此数额换算了,点出的便是这些,也会有点出入,但最终也只有几百。”
“全给我?”点的时候,苏宏杰也留意着,听完林默所言,脸上也露出几分错愕,还以为是跟他们分呢!没想却是全给他。
“自然全归你们了,反正我这边又不差你那点!”林默笑笑,回了一句。
“你们还有其他大行动?”苏宏杰立马反应过来,有些错愕的看向林默,这可半点风声没有啊!
“不然你以为这些钱哪来的?不是太有斩获,我又怎敢私自做这个主,将钱分了?放心好了,这真只是个零头,安心拿去便是。”
“那些都是?”苏宏杰没应,手颤抖着,指了指林默身后,那堆成一摞的箱子。
“…嘶…”林默微微点头,苏宏杰倒吸了口凉气,良久才缓过了神来,开了口。
“你们到底搞了啥大行动啊?把银行抢了?”吃惊是真,但苏宏杰也微微有点怕了。
尤其想起林默之前所言,日本人的反应,当时他以为说的是殷家宅这件事,还感觉有点夸张,但现在看,那怕是都往轻巧了说,这些家伙到底搞了多大事啊?
“放心好了,各方面应对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具体情况,暂时保密,我得暂时先瞒着南京,你不适合也跟着瞒,所以还是不清楚为好。”
苏宏杰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们还是收着点,可别捅出什么大篓子啊!”
“放心,我有分寸,不说这个,殷家宅那边还有意外收获,对方藏有一笔,面值高达数百万的纸币,只不过是朝鲜圆和伪满币,我也准备交给你处理。”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笔钱兑出去、花出去?”苏宏杰还是稍微有点恍神。
“肯定不能啊?虽说是旧币,但随便花出去还是有风险的,而且在其流通区域使用还好说,在其他地方花不合适。
所以还要寻个有渠道的人,记得替我们顶包的那伙朝鲜人吗?可以跟他们接触一下,那边估计能比较容易找到渠道,可以以市价五成出给他们,由他们再去运作。”
“五成?是不是少了点?”苏宏杰还是认真听着的,听完说要分出去一半,让他有点不太乐意。
“这已经高了,对方兑换使用出去,也是会有折价、花费、风险等等这些的,自己运作也需要,可能忙活一番下来,最后也比这方案多不出多少。
另外,你这边在上海都才暂时立稳脚跟,贸然前往陌生地区进行活动,风险不低,最主要的,这与你们的谋划布局不符,带不来其他收益。
此笔资金交由那伙朝鲜人去运作,属于稍稍扶持一下,那边情况他们更熟悉,活动起来游刃有余,而他们又与日本人站在对立面,看着也像是想做点什么事的,有这么大笔资金让他们去运作,说不准能搞出点啥名堂来。”
渠道林默这边是有的,像是安排去东北搜集军工技术人才的那几批人,目前已有人站稳脚跟,开辟出了掩护的走私商路之类。
这批资金投入进去,使用、兑换起来都不算难事,甚至还能为他们添一把助力,不过林默感觉,那些渠道有保留并长期运作下去的价值。
而这笔资金又不敢肯定有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他们不差钱,没必要去冒这个险,苏宏杰这边也是一样,这笔意外资金,算是多提供给他的,但也不至于冒险。
苏宏杰稍做思量便同意了,二人又商议一番,便先停了船,他来时的小乌篷,被栓在大船边上拖着走,松开后,东西搬上船,苏宏杰稍显忐忑的带人离去。
当然了,并非来时两人,林默还安排几人护送,毕竟带着那么大笔钱呢!不说其他,苏宏杰身边跟着的人,林默都不太信得过,这事还是不要去考验人性的好。
至于三队四队队员,至少从今夜行动上看,在这方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林默没看出,他也不相信有这种事能瞒过他。
这不奇怪,平常大家分的钱不少,也很清楚里面肯定有自己的一份,而且行动经费充足,充裕得能让别人嘴角留下羡慕的眼泪。
加之组里小金库,平常都能让各人领上一笔不菲的补助,还有专门的资金负责一应吃穿住行,家人生病或想开办点什么小生意,不仅能预支资财,还能有各种照拂。
反正他们基本不会为钱的事发愁,加之以此生出的归属感之类,可能看着这大笔钱财也眼热,但还不至于为此打主意。
既然不去苏宏杰那边,众人很快调转船头,赶往汇合地点,曾经落脚的泄洪野湖。
远天泛点微光时,众人通过一条极偏僻,且刚刚因雨水流入才通航的水道,进到那片野湖。
确实是泄洪湖无疑,昨夜一场大雨,野湖水位上涨近两米,打眼望去全是黄汤,换了一番模样,之前的风光无限好,那是半分也看不见了。
沿着水路,众人行船,直接来到之前的扎营之地,帐篷这些早便拆了,此地也已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尚可见黄浑水流在缓缓流动,不知是哪的水流依旧在往湖里注。
两侧的苇荡也被水掩了去,仅依半截腰肢,依旧如屏障般,矗立在水上,不少地方稍显几分稀疏,分布在水道两侧,如齿啃牙咬的一般。
王守飞也刚带人回到此地,船上虽只矮矮摞起一尾稻秸,但从船那吃水可见,负截可不轻,这也是他们速度较缓慢,刚赶到不久的原因。
那像齿般啃出的稀疏缺口,自然是林默预见雨将来,安排人提前砍出的,内里还有另一番景像。
只不过两侧苇杆倒伏过来,将缺口遮掩,好在缺口两侧,靠边的芦苇已用竹片绑上。
王守飞带人驾着小船,用竹撑木棒,借助竹片将倒伏的苇丛撑起压到另一侧,再钉下木杆,借助竹片暂时将苇丛固定。
弄了一圈,小船出来,吃水不浅的大船,贴着边慢慢驶入,里面还有一处比船略大的空间。
慢慢泊进去后,将钉下的木杆拔除,让苇从再倒伏回来,能将船边缘都遮住,船上用伪装网盖上,密密将留下的苇尖插进稻草上,不到近前,谁也发现不了这船。
看了下效果,林默满意点头,这场雨来得及时,这办法的藏匿效果,比原先所计划的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