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攥着双手,泛着阵阵痛意的心口处被一股无名的焰火刺激,鲛人轻笑一声,神情却更加落寞阴郁,惹人心疼。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吃醋的。
他没有资格。
能够被夭夭接受已经是朝思暮想的意外之喜,他明明、不应该再贪心了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痛意,让他觉得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银白睫羽轻颤了颤,鲛人慢慢抬起美丽眼眸,无所谓的冷漠神态,他用很是无辜又温柔的眸光眷恋而沉默看地向叶夭夭,似乎是想要将她的身影永远映在脑海中。
他将视线淡淡地落在渊身上。
鲛人优美动听的嗓音,刻意放轻的时候,尾音荡着染上了几分蛊惑轻佻,“在耽安受伤的这段时间,可都是夭夭照顾我的,为了报答夭夭,耽安便送了夭夭一件鲛纱,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件鲛纱居然做的这么合身~”
他故意挑衅地看向渊,眉眼藏着敌意与讥诮,其中的话什么意思他们两个雄性都心知肚明。
对,没错,他就是故意激怒渊,既然他不开心那宿敌自然也别想痛快。
“……”
叶夭夭人都傻了。
她呆呆地看了看耽安,却见他面无表情,她完全不知道耽安想干什么。
故意激怒渊,他他他故意给自己找刺激吗??
她抓了抓渊的手,满是无措地看着他,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嗓音小声道,“你,你听我解释,我我可以解释的····”别生气啊啊啊啊,她真的怂啊怂。
虽然渊一向冷静的性格,叶夭夭知道,但但但是这种…在某种意义上说,给人被戴帽子的狗血无聊情节连她自己都觉得太尴尬了……虽然吧,在雌性多雄性少、普遍多个雄性伴侣的兽世中没有被绿这一说法,但是王兽们的自尊心和占有欲还是很强的,直接在伴侣不知情的情况下弄死弱于自己的另一个雄性兽人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空气尴尬到极致,火药味和开战的气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弥漫,叶夭夭捂住脸都想找个地缝钻一钻了,这他喵打一场是肯定避免不了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可是雄性之间有关自尊和实力的一场必要博弈,只不过让叶夭夭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耽安先动的手??!
渊的实力总体要比耽安更强上些许,躲过鲛人突如其来的背后偷袭后,他也展开了绝对强势的致命反击,顾及叶夭夭在场,两个人都没有开展自己的领域。
他们两个人的速度太快,叶夭夭只能看得见几道残影交错,撞裂出横扫山林的能量波动,周边树木轰轰倒塌,一时间风云色变,天气也变得更加恶劣了起来。
这场迟到已久的决斗虽然是耽安挑起来的,但是他却没有恋战的意思,几番交手发现自己处于下风之后,他很快便收敛了战意。
千钧一发之际,鲛人修长细白的指尖凝聚了汹涌能量水流,一团偌大的水刃从高空汇聚而成,从千万丈远直冲着渊的命处劈下,渊以为鲛人想要置死地而后生打算给他致命一击,下意识躲了过去,随后才发现鲛人的目的居然是他身后那被他耗损了无数个符文法阵和晶石、强行击穿的空间缝隙?!
就是那一刹那的时间,速度快的令人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鲛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于那一片混沌扭曲的黑暗缝隙中,再也找寻不到了。
渊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冷冷盯着那一片黑暗缝隙,墨发被冷风吹舞,薄唇紧抿矜然,魅紫竖瞳中并没有泛起太大情绪波动。
他缓缓收回手中的力量,目露沉思,没想到……那个鲛人居然主动放弃了夭夭的争夺权,主动退出了。
渊没想到耽安居然那么在意活命,一心只想离开,看来那鲛人对夭夭也并不是深爱不已。
左右鲛人已经跑了,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已经够他逃得无影无踪了。
渊赶紧回到叶夭夭的身边,伸手将她抱稳在怀中搂紧,他用能量在她身上撑起一个半透明的光罩,“一会出去的时候灵魂可能会有抽离感,抱紧我,一会就好。”
小雌性此时此刻反常地又乖又安静,她听话地点点头,赶紧伸着小手搂紧他的腰。
余光一瞥,却忽然看见渊手腕处受伤了,依旧渗着血迹的伤口。
“……??!”她瞪大了眸子,小心翼翼的将手指轻轻搭在了伤口的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是刚刚受伤的吗?”
她着急问道。
渊天生具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平常的那些伤口不过眨眼间便自动痊愈了,而这个伤口过了这么久了既然都还没有结痂,绝对不是普通力量能够做到的。
听到她话中满满的心疼,渊忽然间就没那么生气了,他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想了想,似乎想证明什么,向来话少的渊又着重补充了一句,“那个鲛人没那么容易伤了我。”
——他要比他强。
催化符文阵法在一瞬间启动,除了需要大量晶石提供能量,还需要他的血液作为媒介。
但是,他的自愈能力太强,为了保持血液在一个时间段持续不断地留下来,渊便亲手使用寒冰能量将自己的手腕割出一个可以提供足够血液留出的大伤口
只见小雌性深吸一口气,眸子染了雾气,她轻轻捧起他受伤的那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伤口处吹了吹,“呼呼~吹吹就不痛了,吹吹就好的快了。”
她的小模样憨态可掬,可爱傻傻的让他忍不住想要笑着揉揉她的脸再顺便亲一亲,不过一想到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渊的脸色还是绷得冷冷的,怪吓人的。
他垂着眉眼,凑近她紧张微红的娇俏小脸静静地瞅了片刻,嗓音清冷矜然,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吹吹就好了?夭夭这是在哄小幼崽吗?”
咳咳,叶夭夭脸更哄红,她、她当然知道不管用,还不是想着法地转移一下渊的注意力,顺便逗逗他开心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
她小声狡辩了着,“你看现在是不是不痛了?”
渊这次却没有给她台阶。
他摇摇头,转过眸子,纤长羽睫在眸底投下半弧浅影,清冷中透着落寞,“还是很难受。”补充了一句,“心口很难受。”
“……”叶夭夭张了张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她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长长叹了口气,埋在他冰冰凉凉的墨发上,忍不住瓮声瓮气的小声道,“我真的可以解释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你要相信我……”
渊“嗯”了一声,他半释然般在她唇边亲了一口,用力将她抱紧,“我打通的这个空间缝隙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些事等出去之后再说,我相信夭夭的。”
其实他从来没有怀疑她。
他永远都无条件偏袒她的。
他只是生气,生气独属于自己捧在心尖上的珍爱被其他该死的东西染指了,让他躁郁地想要杀人灭口。
也更生自己的闷气。
是他依旧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他的夭夭。
渊原本确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即便是他一个人也能够将他的夭夭保护地很好很好,所以才心安理得地独占叶夭夭并排挤掉她身边的所以雄性。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自信是那么多愚昧无知且自私愚蠢,多次的差点失去,担惊受怕,这么多次的事实都证明他一个人终究还是没有能力将她保护好。
身为占有欲极强的蛇兽,渊血统中的霸道与自私,他当然希望能够独自完全拥有夭夭,但是,他也更希望他的夭夭能够安全幸福快乐地生活。
如果,有朝一日,如果…如果夭夭真的喜欢,那个雄性兽人也拥有足够实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的话……
渊想,自己,或许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
时隔多日,时间过的很快又仿佛很长,终于离开了那个压抑黑暗的幽冥空间,自由清冷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从那个地方出来后,耽安缓缓睁开眼,惨日光线微微刺痛他久不见阳光的虹膜,原来现在已经又一次冬季了。
这是他来到陆地,第四个冬季了吧。
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他银白的长发上,睫毛上都沾染了雪色,整个人屹立不动仿若一块苍老的岩石一般身上落满了纯白雪花。
他垂眸,唇边的笑意是苦涩的、无奈的,也是自嘲的,银发绝美的鲛人最后遥遥看了一眼远方的虚无,一片静谧纯白,眼眸也逐渐失去焦距与色彩。
所有的眷恋深藏在眸底,悲伤沉淀在内心深处,等午夜梦回独自斟酌。
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消失在了一片茫茫雪色中。
耽安明白,叶夭夭是不会选择他的,既然如此,他便也已经没有继续跟渊竞争的勇气与念头了。
他宁愿一直欺骗自己到生命终结,也不想看见自己在叶夭夭的心中落败于其他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