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一家在搬进张哥家后的第三天,两家人就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不愉快。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大姐夫那天跑了一天,跑累了,回来就叫大姐给他炒点菜,他要喝点酒。大姐便炒了个菜,让周大牛喝点酒。
周大牛正喝着酒时,张嫂和张哥走了进来。如果是在平时,张哥张嫂走进来,也无所谓,偏偏在这周大牛喝酒的时候,张哥张嫂进来了,难免就有些尴尬。因为啥呢?在这之前的头天晚上,张哥喝酒,特别叫张嫂把周大牛叫过去,陪张哥喝了个痛快。可才过一天,这周大牛喝酒,大姐不过来叫张哥,周大牛也忘了叫张哥,这就显得周家人不够意思。原本就是左右邻居,现在又住一个屋里,不说昨晚张哥喝酒,特别叫了周大牛过去喝,就是没叫,这周大牛有酒喝的时候,也万不可忘了张哥这个人,要不还算什么邻居?况且,张哥张嫂还在周家最为难的时候,让他们免费住他们家呀!
“喝呢!”张哥反倒显得很大方,故意笑道,“这才一个独菜,怎么喝酒?”
“爱酒不在乎菜。”周大牛也尴尬地笑道,“要不张哥也来两口?”
“不啦不啦!”张哥就撒谎,“我刚吃完了。”
“那!”周大牛就不好意思继续劝,因为桌上的那盘菜已经差不多了,酒也不多了,便说,“那张哥张嫂你们坐坐?”
“不坐了!”张嫂笑着说,“我们还要回去看电视呢!”
张哥张嫂就走开了。
张哥张嫂一走,周大牛就对大姐说,“怎么就没有想到请人家过来喝两口?况且昨天他还请我过去喝了两口呢!”
“我倒是没有忘记。”大姐说,“可实在是拿不出像样的菜来,就没提这事儿。”
“张哥他们肯定生气了。”周大牛估摸着说,“他说吃了,我看像是没吃呢!”
“很可能!”大姐说,“他们进来了,看见你喝酒了,不好意思了,就说吃过了。”
“要不再把请过来?”周大牛说,“我过去请,你再准备弄两个菜?”
大姐想了想,说,“你先过去看看再说,要是来了,我再加一两个菜,也不是没有办法。”
周大牛就赶紧起身,往那边厨房里跑。他一边跑,一边嘴里嚷着,“张哥!你还是过来陪我喝两杯吧!”
走进厨房,只见张哥正坐在桌子上,准备喝酒。
这回轮到张哥张嫂尴尬了。尴尬的因素很多,一是他们刚才说吃了饭,明显是撒谎;二是周大牛进来了,张哥请坐也不是,不请坐也不是。
“还是算了吧!”张嫂笑着说,“两边都有得喝的,就两边自由喝吧!免得搞在一起,喝多了,话也多了,菜也要多吃些,酒也要多喝些!支家过日子,不容易,得能节约就要节约呢!这不是我说那打小算盘的话,是实话。”
这话有点绵里藏针的意思,周大牛虽然不让心里去,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此顺破下驴,返了回来。
周大牛回来的时候,大姐问,“要不要加菜?”
“算了吧!”周大牛说,“我也喝得差不多了,张哥那边自己有得喝的。”
大姐就放弃了加菜。
事情虽然过去,可两家之间,却开始有了矛盾。张哥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那张嫂,在背后提了周家的不够意思,说多了,张哥也不得不往心里去。
再有要想喝酒的时候,周大牛就提前对大姐说,“你先去请张哥过来,他要不过来,那也算我们到了意思。他是过来,就说明他们不在乎上次那个事,不再生气了。”
大姐就提前去请张哥过来喝酒。
张哥倒是想过来,他知道如果回绝,就肯定会让周家人意识到他们生了气。
张嫂却笑着说,“你们这也算是灾后,甜日子我们没过过,苦日子却是过过的!我们家也有的是酒,他随时想喝就喝,就免了吧!”
周大牛还在那里站着不走,他想知道张哥的意思。
张哥有些尴尬,张嫂就一边脸笑对着周大牛,一边脸黑向着张哥。
张哥就说,“反正都一样喝酒,哪里喝都一样,就免了吧!”
有了这次的尴尬,便为了避免更多的尴尬,两家再不提请喝酒的事。
不请喝酒的事情发生后,酒就成了两家敏感的话题,只字不提。
接下来,两家就开始心存芥蒂,来往也就越来越少了。
一开始,两家人出出进进时,还打个招呼问个吃饭没有,到后来,两家人都像是变成了哑巴,彼此只是一个笑,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再后来,只剩下两家的娃子在那里说些话。可没过多久,娃子们也很少说话。
但娃子们虽然说话少了,但还是有些来往,有时甚至还搞在一起玩玩。
突然有一天,张嫂跟张哥吵了起来。
张哥张嫂吵嘴的由头,很是让周家听了不舒服。张嫂说她在床垫下放了钱,转个背没见了,问张家,张哥说没拿,逼问自家的娃子,都说没拿,张嫂就骂张哥,“娃子都说没拿,这钱不是你拿了,难道还是外人拿了不成?”
张哥再三声明他确实没拿,张嫂却要揪住不放,言下之意,弦外之音,已经很明显了。
周大牛当然不会去做这事,他相信大姐也不会做这事,但他还是出于走过程的目的,对大姐说了这事。
大姐说她不会有这事,便把两个娃子拉到面前。
周大牛先问小刚,小刚连连摇头,说他没有去做这种事。
大姐接着问小月。
大姐问小月的时候,非常小心,因为她知道小月是很脆弱的,谁要是说她不好,她就像是受不了似的,眼睛里闪异光。
大姐还没开始问,小月的眼里就开始闪异光。
大姐就不敢问,就看周大牛。
周大牛就问,“大家都没拿,是不是你拿了?”
周小月突然瑟缩着身子,低声说,“我没拿。”
周大牛反倒觉着不对劲,便说,“你没拿发什么抖?莫不是真拿了?”
“我真的没拿。”周小月越发瑟缩着身子。
周大牛就说,“拿了就拿了,拿出来我送给人家便是,不能隐瞒!”
“我是没拿。”周小月像一只被逼到死角的兔子,恐惧得浑身发抖。
“算啦!”大姐呵护着周小月,因为她前些时就发现周小月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逼急了会让周小月出意外。大姐就说,“别吓着娃子了!娃子既然没拿,就肯定没拿!”
“那就奇怪了!”周大牛说,“人家那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们周家可不能做那个没担当的事情!拿了,就给他拿过去!省得人家背后说我们的闲话了!”
“问题是娃了没拿呀!”大姐焦急地说。
周大牛不知道往下说什么好。
“要不这样!”大姐说,“过去问他们多少钱,我们赔他就是!”
“万万不可!”周大牛说,“拿了我们赔,正当名份,没拿去给这个钱,不仅说明我们这边真的拿了,就算是冤枉了,人家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我们真的拿了!”
“那怎么办?”大姐说,“总不能为这事,再逼我们家的娃子了,尤其是小月。”
两个人正为难着,周小月突然眼放异光,大声说了一句,“我没拿!”然后撒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