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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曼言辞中的变化让曹满费解不已,他想不明白,一向决绝的冷曼,为何会突然一概常态,问出了让他为难的问题。

“小曼,你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要一起完成任务吗?可现在这是......”曹满迟疑的问道。

“你别管我怎么了,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现在要走,你会不会陪我?”冷曼的语气十分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曹满支吾了起来。

萧镇山闭着眼默默喝着洋酒,段虎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满和冷曼后,背过了身去,虎千斤秀眉蹙紧,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寒岳拉到住,摇了摇头。

大伙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谁也没出声。

人各有志,脚下的路该如何走,他人无法左右,即便强求,到最后也会不欢而散。

何况,这一次的行动从最开始那会儿,段虎就不希望大伙参与,如果现在曹满答应了冷曼,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他或许还能借着这件事,劝动虎千斤和寒岳,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也能减少他的担忧。

“耗子,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只要你跟着我离开,约定立刻生效。”冷曼继续说道。

这句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曹满的心间炸开,一时间他几乎不能自控,喉结翻动着,直欲把“愿意”二字脱口而出。

可就在他刚要说出口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往日的点点滴滴......

回头看了看独臂苍老的寒岳,看了看俏丽善良的虎千斤,再看看段虎伟岸魁梧的背影,以及那位舍身取义的海子......

这一幕幕让他无法忘怀,更让他难以释怀,那是一种朋友间赤诚的友谊,是家人间温暖的亲情,割舍不掉,深埋在心。

“小曼,你是认真的吗?”曹满艰难的问道。

“耗子,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恩怨已了,我何必再接着待下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事,并非常人所能去做的,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与其成为累赘,不如明哲保身,相信虎爷也赞同我的想法。”冷曼说道。

“可是......你就一点也不在乎大伙之间的感情吗?”曹满攥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刺进了手掌。

“活着才有感情,死人没资格谈什么感情。”冷曼答道。

曹满苦涩的笑了笑,攥紧的双拳缓缓松开。

“小曼,你走吧,我决定和虎爷他们在一起。”说出这句话时,曹满心里不知有多么的痛苦。

“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冷曼声音冰冷的问道。

“够了,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知道我是个懦弱无能的人,但并不代表我没有义气!”

“我已经荒唐了半辈子,活得比阴沟里的耗子还不如,如今终于可以抬头挺胸,真正做个爷们,我,说什么也不会再窝囊下去!”

第一次,曹满敢于用慷锵有力的声音直面冷曼,他的咆哮,他的怒吼,他眼中复杂却又悲伤的目光,都表明了他此刻的决心。

“真的吗?”冷曼再次问道。

“真的,我曹满说的!”曹满答道。

然而下一刻,当冷曼主动扑进了他的怀中,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曹满闹懵在了原地。

“小曼,你,你这是......”曹满呆傻的问道。

“活下去。”

简单却分量十足的一句话后,冷曼带着羞红从曹满的怀里离开,转头看向了段虎。

“虎爷,你也看到了,我们没有一个是孬种,所以,请不要再说什么让我们离开的话,既然跟着你来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在所不惜!”

“老四,你......唉!”

段虎口打唉声,如果到现在他还没看出冷曼的目的,那他真是白活了。

事实正如冷曼所说,她故意试探曹满,就是想让段虎看见,诚如最胆小的曹满都能如此决然,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自打进入了巫城,冷曼就暗中观察着段虎的一举一动,对方神态间的变化,以及眉宇间淡淡的忧色,即便能够很好的掩饰,但是对于观察敏锐的冷曼来说也能细微入目。

为了打消段虎的这一层顾虑,也为了断绝他的想法,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当然了,对曹满的试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冷曼最后的拥抱以及那句“活下去”,已经足够表明了她的心意。

“呵呵,虎子,你交了一群不错的朋友,为师真替你感到高兴。”萧镇山乐呵呵笑道,随手把已经空了的酒瓶丢在了地上。

随着空酒瓶摔碎的声音,寒岳和虎千斤也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曹满痴痴呆呆,傻傻愣愣,如坠雾中。

搞啥?

谁他娘的能告诉爷爷,这究竟是在搞啥?

幸福来得太快,变化来得太猛,好似龙卷风,混乱了他所有的心情,也混乱了他的思绪。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张傻傻的笑脸,像渗出了蜜汁的糖水,甜甜蜜蜜美在心田。

可惜这份傻笑并没维持多长时间,随着衣角的一阵拽动,回过神的曹满低头一看,靠,可恶的阿亮正咬着他的衣角拉扯着,贼兮兮的目光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

可以啊耗子,这求偶的手段真够溜的,亮哥自愧不如。

曹满秃眉耸动,求偶?

滚!

爷爷是地道纯正的人类,不是牲口!

求偶?

那是用在牲口上的词儿,放人身上,古时候叫相互爱慕,花前月下,现代人叫恋爱,罗曼蒂克,懂不?

牲口就是牲口,只配光着腚在野地里打滚。

曹满没好气的一把撤回被咬着的衣角。

刺啦......

力道大了点,也怪阿亮咬得够实在,衣角裂开,连带着还撕开了一大条,像根布条似的来回甩动着。

曹满头冒黑线,尼玛,臭驴子,不带这么搞事的,爷的裤子已经成了碎条裙,现在连衣服都不放过。

信不?

你敢让爷衣不遮体,爷爷让你一毛不剩,驴尾巴上的刺刺毛都给你拔干净!

老凶的目光瞅着怪吓驴的,阿亮不自然的抽搐着驴嘴,大兄弟,误会,真的是误会。

误会你老娘,赔爷的衣服来!

曹满抬巴掌就要下手,不等落下,虎千斤带着笑声说道:“耗子哥,还有闲心跟阿亮玩呢,你的小曼姐都走远了。”

“啊?小曼!等等哥,哥来了!”

曹满一溜烟追了出去,张开双臂想要重温拥抱的温暖,却被冷曼一脚踩中脚尖。

“哦哟哟,娘嘞!”

好疼好傻的惨叫声。

“你说谁是你娘?”娇红着俏脸的冷曼,脸上带着冰霜,抬脚又是一阵狠踩。

“哦哟哟,错了,我是在说我娘,不是你娘......”

“真爱,娘子,心肝......姑奶奶,哥错了......哦哟哟,我的那个娘嘞!”

阿亮舒坦的长出了一口驴气,随后亲热的蹭了蹭虎千斤的手背。

还是俺的女主人贴心,再蹭蹭......

没蹭着!

抬头一看,虎千斤羞涩的移到了段虎的身旁,轻咬着下唇,水灵灵的大眼睛,目光闪着淡淡的情愫。

阿亮失望极了,打个鼻响表达着落寞的心情。

“嘿嘿,驴子,载祖公走一程如何?”

入耳是一阵坏坏的笑声,入眼是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外加一张黑不拉几的老脸......

阿亮打个激灵,驴皮忍不住抖三抖、颤三颤。

靠!咋是这黑秃?

还让不让驴活了!

驴嚎一声,阿亮拔足狂奔,一个飞窜冲了出去,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原地未动的大黑秃。

正替自己能够虎口逃生感到庆幸不已着,下一刻,萧镇山的身形却鬼魅般消失不见。

阿亮一怔,不等反应过来,驴背忽地一沉,粪球好悬没压出一串。

此刻阿亮的心情,一阵尼玛玛......

队伍再次前行,路上,寒岳摸着胡须,感到有些孤单。

瞅瞅,一行六人一驴,各个都是成双对影,曹满屁颠颠的跟着冷曼,阿妹幸福的牵着段虎的手,就连萧镇山都美滋滋的骑在驴背上,唯独他......

枯枝老藤斜阳残,咕呱一声落水蛙,那叫一个孤独,那叫一个落寞,那叫一个冷火秋烟、凄凄凉凉。

“唉......”

寒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远处,阿亮也打个鼻响晃了晃脑袋。

别看它成双成对,但心情却比孤影单只还凄凉,可怜一身驴皮驴骨,糟蹋在了大黑秃的臀下,还外加俩昊天大蛋。

此时此景,可能的话,它真想和自己的老主人寒岳,交换一下。

正发愁着,倏然,身上一轻,萧镇山飞掠而出,落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几乎前后脚的工夫,段虎也出现在了萧镇山的身旁。

“呵呵,萧门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夫正想着你何时会到?不想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巧了。”

赵青河阴冷的笑声传来,随后阴冷的身影出现在了大伙的视野中。

“哈哈,老赵,之前的河水还算清甜吧?没喝够的话说一声,管饱!”萧镇山笑容可掬,但目光却格外冷冽。

“闲言少叙,既然来了,请吧!”赵青河收回了脸上虚假的笑意,伸手请道。

“急啥,不如我们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行动不迟。”萧镇山说道。

“你想说什么?”赵青河老眼眯缝着问道。

“你来此的目的。”萧镇山开门见山的回道。

“怎么,你不认为我是为了求财来的吗?不,应该说是为了效忠龙宝局,恪守自己的职责而来的吗?”赵青河反问道。

“得了吧,明人不说暗话,赵青河,你的那些伎俩在祖公面前没用,还是痛快点的好,免得伤了和气。”萧镇山说道。

曹满也开了口,“祖公说的不错,如果你是为了求财来的,那我问你,财宝在哪里?难道就是那些土不拉几的土窑,以及我们眼前这座尸臭冲天的巫葬台吗?”

“哈哈哈!”

闻听此言,赵青河仰天一阵大笑着。

“你笑什么?”曹满质问道。

“没什么,居然连巫葬台都知道,看来是老夫小瞧你们了。”赵青河目光阴戾的说道。

这时段虎也开口问道:“不仅仅只是巫葬台,还有这座巫城,城外的秘阵以及入口处的聚煞殿,对了,那块天赐字碑又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一概不知。”

赵青河脸色阴沉了下来,“哼,不愧是九锡虎贲的人......”

“也罢,既然你们想知道,那随老夫来吧。”说完,赵青河转头朝后走去。

萧镇山和段虎对视一眼,旋即跟了上去,其他人尾随在后,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黑色的石壁面前。

石壁紧挨在巫葬台的前面,上面刻满了古怪的文字,段虎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文字是属于自杞国所用的先彝古文。

不过三丈有余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先彝古文,仿若墓葬的碑文,记载着古老沧桑的往事。

黑色的石壁,暗褐色的古文,巨大的巫葬台,腐烂的臭味,令人作呕的腥风......

所有的一切,勾勒出了一种极为诡异和阴森的气氛,无形中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悸和不安。

赵青河站在石壁前,轻轻抚摸着石壁上的文字,动作轻缓温柔,如同在抚摸着爱人的脸颊,而非一块冰冷坚硬的顽石。

“你们知道不?为了它,老夫几乎耗尽了一生的心血,蹉跎的岁月,漫长的等待,那种痛苦的折磨足以让人发疯......”

赵青河的话声很淡,淡如清水一般,然而,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了好似狂风骤雨般的疯狂,仿若汹涌的洪流终于找到了泄闸口,狂泻而出。

“如今,这一切都值了,我的努力,我的心血,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有了回报,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寂冷的石壁前,赵青河将双臂伸展向上,发福的身材不断微微颤抖着。

笑声刺耳尖噪,那是种疯狂的执着,是种扭曲的心态,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执念和渴望。

“够了,我们来这不是为了听你诉苦的。”忍无可忍的萧镇山爆发出了一声怒喝,打断了狂浪的笑声。

赵青河也不气恼,嘴角往上一勾,带出了轻蔑的冷笑。

“萧门主,别激动,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记载在这块石壁上。”

萧镇山一咬老牙,激动你大爷,刚才是谁激动得喜若癫狂来着?

说祖公激动,祖公耸死你!

赵青河没有理会目光凶悍的萧镇山,转而说道:“这块石壁来之不易,上面的每个字体都浸染着先彝勇士的鲜血,不错,这是一段用鲜血铸造的历史,即便尘封历河,却依旧无法遮掩它曾经的光辉和悲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