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混乱血腥,在美食的引诱下彻底激发了所有蛤蟆们最为原始的冲动和冷酷的杀戮,任何的感情在这一刻都是如此苍白,生存才是唯一信奉的真理,才是恒古不变的规则。
曹满冷眼旁观,来了个坐山观蛤蟆斗,蛤蟆死的越多他越开心,窝里斗得越凶他越高兴。
这会儿他并不急着逃跑,在他的计划中,难得可以显摆一次爷们气色,如果就这么白白错过岂不可惜?
一想到之后遇到冷曼,自己绘声绘色的这么一说,说他如何智斗至尊蛤蟆王,如何剿灭蛤蟆窝,对方不对他另眼相看才怪。
曹满美滋滋的笑开了花,心里美得跟吃了甜蜜一样。
半晌过后,泥泽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打斗也渐渐稀少了不少,曹满点点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把最后一瓶藏好的洋酒拿在手中,拧开瓶盖后,曹满把准备好的破布条塞了进去。
掏了掏裤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后,曹满感慨的看了一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没脸活,什么叫生活?
瞅瞅,打火机!绝对的酷帅高大。
普通老百姓顶多也就用火柴取火,生活艰难点的还在用火石,可你瞧瞧人家的家伙事,打火机!
啧啧,名副其实的羡煞旁人。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曹满收了收心,按住打火机的上端,拇指朝下一按。
“咔!”
半指长的火苗喷吐出来。
浸湿了洋酒的布条稍稍一沾火苗,顿时火焰燃起,蓝色的火光一下驱散了附近的昏暗。
火光亮起,惊动了厮杀中的蛤蟆们,一只只好奇的瞅着那团蓝火,虽然从未见过,但出于原始的本性,隐约中似乎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由自主的,蛤蟆们放下了成见,聚拢在一起,嘴里发出低低的蛙声,像是在警告一样,蛤蟆脸少有的绷紧了起来。
“哈哈,我说蛤蟆犊子们,玩过烈焰火酒吗?今儿个曹爷让你们开开眼,见识一下!”
曹满大笑两声,把手里燃烧着的酒瓶往蛤蟆群的上空一抛,接着抽出他的专用手枪,花口撸子,扣动扳机,一枪正正打在了酒瓶上。
“砰......”
当枪声响起之际,酒瓶应声碎裂,蓝色的焰火蔓延开来,像一场飞瀑火雨般洒落下来,顷刻将下方的蛤蟆群给笼罩在了里面。
这一下可了不得,从未被火烧过的蛤蟆们可是倒了血霉,劈头盖脸的一顿火雨,沾着就燃,碰到就烧,烧的它们焦头烂额,四处逃窜。
有的蛤蟆窜起老高,直接跃上了树叉;有的蛤蟆就地翻滚,蹬腿刨脚;有的想钻进泥泽,逃回老窝,还有的满地乱爬,像蟑螂般见缝就跑......
然而无论这群蛤蟆怎么逃跑,都无法逃出火海的凶威,特别是那几只事先灌下半瓶洋酒的蛤蟆,一遇火星,铁锅大的身躯就像火药般直接炸开,炸得像天女散花似的,那叫一个璀璨精彩、耀眼夺目。
炸裂而出的火酒飞溅四周,带出了一片又一片片的烈焰,把正在逃亡中的蛤蟆给席卷在了里面,也就数息的时间,火势骤起,不仅将所有的蛤蟆都围困在了里面,就连四周的杂草树木也被点燃。
浓浓的烟子加上呛人的气味,几下便把曹满给熏得眼泪鼻涕一把流出。
“咳咳......大爷的,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响动,看这烟子把我熏的,咳咳......”
曹满边咳嗽边往后退去。
本以为退几步就没事了,谁知火势大起,看那势头大有一副野火燎原的架势,没几下就烧到了曹满的跟前。
这可是曹满万万没有料到的,他还打算着就在原地来个隔岸观火,直到段虎他们发现火情前来接他,现在好,一把火烧得颠三倒四,能烧不能烧的都窜出了火苗,再这么下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非成烤猪不可。
“咳咳,大意了,烧蛤蟆烧到了自己头上,娘的,什么事儿?”
抱怨声中曹满把行军包往身上一背,扭动鸭子步朝外逃去,像火烧屁股般逃了个欢实。
可问题是就他那点龟爬般的速度,即便再快几倍,也非烈火蔓延的对手。
不打工夫,曹满怵头的站在了原地,手捂口鼻瞪眼抓瞎。
什么叫玩火自焚,什么叫欲哭无泪?
此刻曹满的表情正是最为鲜明的描写。
四周的火焰带着呼呼吓人的声响,冲击而来的高温让曹满都能闻见自己毛发的焦臭味,那张被烤红的肉脸不断滋着油水,若是加点盐巴、辣子、花椒面等佐料,相信味道一定不错。
“老人常说小火怡情,烤瓜煮豆,大火烧身,败家毁财,我他娘的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一把火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曹满的心情如杀猪时的哀嚎一样,凄惨孤伶。
这时他真想变成三岁的毛娃子,为什么?
因为娃儿玩火顶多也就尿个炕什么的,可他呢?现在要变成烤猪头了。
不过提到烤猪头,其实只要不是烤了曹满自己的猪头,他心里非但不反感,相对而言,他还挺喜欢的。
记得那会儿他还春风得意的时候,没事就弄点猪头肉什么的回家下酒,现在想来,自己会有这一劫,莫非是当初猪头肉吃多了的缘故?
“救命,虎爷救命啊!救,咳咳......”
刚呼救两声,曹满便被熏来的烟子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那感觉,就像把肺都要咳出来一样痛苦。
“完咯,这下算是彻底玩完咯!想我曹爷正值壮年,娃儿都没一个便要英年早逝,他大爷的,天妒英才,还讲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无法叫喊的曹满只能在心里憋屈的替自己鸣冤叫屈。
“虎爷,你是眼瞎还是眼花?”
“这么大的火势,这么大的浓烟,是个瞎子都能睁眼,你呢?”
“耗子可只有一条命,还想陪你闯荡天涯呢,你咋忍心让我变烤猪?”
“你要是再不来,我咒你这辈子都吃不到猪肉,连猪毛都别想碰到一根,管他什么猪大肠,猪血旺,烤猪,炖猪鞭......”
“一吃夜里我就会来找你,虎爷,听到了没有?耗子在呼唤你......”
渐渐绝望的曹满脑子里有什么就想什么,管他对不对,想了再说。
可他忘了段虎是干什么的,别说他成了烤猪后带着阴怨去找对方,就是变成了烤僵也不够段虎划拉一下的。
唉,可怜啊,真是可怜......
“小曼,曹爷没这福分了,祝你幸福,将来......我去你大爷的将来,曹爷还没死呢!”
一想起冷曼,曹满心中涌出了一股求生的欲念,他把熏得泪眼迷蒙的眼珠一瞪,靠着奔向幸福的勇气冲向了火势最为薄弱的地方。
为了逃生,他还那顾得上什么鸭子步,能跑起来才有脱困的机会。
一步,两步......
每一步踩在泥泽上,都有一种沉陷的虚脱感传来,似乎泥泽下有着诡异的吸力,想把曹满拖进无底的泥渊。
三步,四步......
眼瞅着就要冲到了烈焰前边,曹满双腿弯曲做好了跳跃的本事,他相信只要速度快跳得高,一旦越过烈火,外面将有一片光明和灿烂的人生等着他。
“我......”
“跳”这还喊出口,突然间脚下悬空,曹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陷进了泥泽之中,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就在他被泥泽吞噬的几息之后,段虎飞快的穿行于林间出现在了火海的边缘处。
“曹耗子,曹耗子!没死你给虎爷出个声,耗子......”段虎站在树上焦急的打喊着。
想要冲进火海,但是碍于火势凶猛,扑来的烈焰能把靠近的人都烤化了,无奈下,段虎压着焦虑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
另一边的树上,洪泉和冷曼分别站立着,二人没有出声,只是冷眼在那看着,似乎曹满的死活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累赘就是累赘,活着碍眼,死了还不让人安静。”半晌,冷曼声音冰冷的说道。
“小声点,别让段虎听见了。”身旁洪泉急忙轻声提醒道。
“凭什么?一个土了吧唧的黑厮,别人怕他,我不怕他!”冷曼不服的说道。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现在重要的是该如何找到关雄飞,有段虎的加入,便于我们行事。”洪泉劝道。
冷曼闷哼一声,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迫于局面,她不得不暂时压下了情绪。
“洪伯,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冷曼问道。
洪泉摇了摇头,“这事透着邪乎,你说明明死人潭边上留有关雄飞留下的装备,可唯独不见他的踪迹......”
洪泉嘴里的话正是冷曼担忧的地方,此前二人一路急行,在段虎的帮助下顺利抵达了死人潭,谁知到了地方后,却丝毫没有发现关雄飞的踪迹。
水潭边上足迹混乱,不仅有打斗的痕迹,还残留着零星的弹壳,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战斗,至于战斗的对象,这一点无法判断。
令人费解的是,装有物资装备的背包被放在一旁,就连水壶都原封未动,甚至于那把威力不小的汤姆式冲锋枪也丢在一旁,人就这么神秘的消失了,显然是不合常理。
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冷曼粗略分析了一下,对方失踪前十分匆忙,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可避免的麻烦,以至于无法负重前行......
冷曼二人在寻找线索的同时,段虎同样也在仔细的查看着,特别是那处颜色暗红,腥味浓郁的死人潭,段虎格外的留意,不经意间眉头皱紧了起来。
找来找去,时间可就不短了,线索虽多却依旧毫无头绪。
唯一有用的发现便是在死人潭四周没有关雄飞的留下的痕迹,如此看来,此人的失踪一定和死人潭有着密切的关系。
难道关雄飞放弃装备,是为了孤身一人潜入潭底?
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黑衣人口中的那件东西。
疑惑间冷曼来到潭边,看着如同浸满了血水的死人潭,里面散发出的味道十分冲鼻,又腥又臭,就像馊了的血液相仿,令人难以忍受。
嫌弃的拿出一块手帕捂着鼻子,冷曼俯下身体朝水中看了看,潭水浑浊,无法看清深浅,更看不清里面暗伏着什么东西。
几息的时间,冷曼放弃了观察,接着她把手伸了下去,打算触摸一下潭水,看看这些暗红如血的潭水究竟是什么东西。
手指眼看就要碰触到水面,就在这时,段虎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呢黑厮?把手拿开!”
冷曼性子高傲,容不得他人接触她的身体,特别是段虎,她见了就烦。
“老四,我可丑话说到前面,聪明的话最好别去摸这些潭水,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后悔药可没地买。”段虎松手后说道。
“你什么意思?”冷曼不解的问道。
段虎冷笑一声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往一块石头上坐下,掏出香烟在那抽了起来。
“你......”
冷曼脸色发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不甘,却不敢再触碰潭里的浑水。
“呵呵,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小曼,虎爷,你们说是不是?”
洪泉笑呵呵的劝道,打算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谁和这黑厮是一家人?”冷曼把头一扭,直接来了个冷屁股贴热脸。
段虎更气人,上下打量洪泉一眼,吐了口眼圈说道:“老二,又不是哈巴狗,何必成天摇尾乞怜,就没人愿意搭理你,省省吧!”
洪泉笑容一僵,心里各种问候浮闪而过。
招谁惹谁了?
老头容易吗?
老巴巴的舔着脸做和事佬,这个嫌弃那个奚落,都不是玩意!
心里不悦,可面上却不能捅破,该问的话还是要问。
“虎爷,刚才你说潭水有古怪,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道道?”
“想知道?”
洪泉点了点头。
段虎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洪泉真听话,几步来到了段虎身旁。
“这事吧......”
“嗯?什么?虎爷你大声点......”洪泉边问边把耳朵凑了过去。
段虎清了清嗓子,随后一提丹田之气大声回道:“我说这事我不想告诉你!”
好么,惊雷般的吼声好悬没把洪泉的耳朵给震聋了,洪泉浑身一哆嗦,红脸都被震得有些发白。
可恶的是,段虎童趣未泯,故意使坏,趁着对方还在发憷的时候,绕到洪泉的另一侧,提气再次喊道:“老四,听清了吗?”
双雷灌耳,鼓膜躁动如同针扎,洪泉浑身抖得更加了厉害,双腿一软,直接屁墩坐在了地上。
洪泉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吃了段虎的心都有,好在这会儿耳聋听不清,否则再听见对方气人的笑声,非把老头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不可。
洪泉不愧是练家子,连运了几次气,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点。随即涨红着老脸一个猴跳蹦了起来,眼珠瞪圆就想上来算账。
“等等,刚才我发现死人潭的潭水......”
一句话,把洪泉体内奔腾的怒火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大事为重,不得已,老头连吞数口浊气,平缓着自己的心态。
谁知就在这时,偏偏一声枪响传来,打断了段虎的话声,不等洪泉反应过来,段虎跃身上树,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快速冲去。
洪泉泪流满面,他就想问一声自己容易吗?
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