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想捶她。
“行，租就租，二千块行不行，加价。”唐清斜睨着她，冷呵。
“好。”
“刚刚那人是谁？骂你那个。”
“我爸。唐姐……谢谢你。”沈璃稍稍犹豫，还是低着嗓音轻轻说着。
或许在黑暗之中待久了，那一束光明便是继续奋斗下去的勇气。
“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因为我不租你房子就生气了？”唐清稍稍转眼，就能看见肖魏在走廊尽头，303房门前站着。
他有些许洁癖，不喜欢靠着这儿的门框，只能站着玩手机，时不时看看她这边儿。
“不是气唐姐，是失落，失望，或许还有其它，反正那时候心里堵得很，有点慌乱，没有着落的感觉。”
忽而就迷茫，
看不清来路，
害怕着过往。
想着提起勇气往前闯，
骤然黑暗遮住了方向，
依旧只剩迷惘。
“我真的不喜欢多个长辈，算了这不说了，为什么来这儿？刚刚那儿是怎么回事？”
唐清顿了顿，忍了忍终究是忍住了不再多说。
“下午我……爸打电话说他找到了我妈，我就立马赶到这儿了，可是刚好看到一男人追着一女人打，我……爸刚好拉着我妈从303开门出来，那女人一头冲进了303，可能是想求助吧，但是我……爸哪里会出手相助，那男人推了那女人一把，撞到浴室地板砖九十度那儿，头破血流，没及时喊救护车，流血流死了。”
沈璃靠着楼梯间的护栏，说得无所谓。
“就这么……死了？”唐清惊诧，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应该只是电视剧上演的比较多而已，怎么还真的有这种事。
“作死呢，不作不死，死了就死了，自找的。那女人不让男人碰，自个儿搬出来，那男人以为她给戴绿帽子呢，这一气之下跑这儿算账呢。故意杀人算不上，顶多一个过失致人死亡罪。”
“……不算作死。”
“不算就不算，反正这两人肯定不是好货。”
唐清觉得自个儿今天才算认识了沈璃。
“你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了？”
“看见了。”
“那你爸呢？”
“他也看见了，我知道唐姐你想说什么，我们这种人，没那好心去提供线索。”
唐清叹气，这样的沈璃，太直接太犀利，天不怕地不怕。
“那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处理？算不上处理，我想要带我妈离开他，条件就是每个月六千给他。”沈璃靠着墙，冷呵了声，错开唐清的目光，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对面已经长了青苔的楼顶。
“这么多？他是你父亲啊，怎么会这样，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唐姐，只要能离开他，看不见他，怎样都行。父亲算什么，我之于他，不过一个提钱机器而已。”沈璃低了声音，垂下眼睛看着脚尖。
唐清估摸着一下，每个月五千，她收两千房租，八千块钱，包括沈璃每月的花销，怕要接近九千块，工资几乎不剩，甚至还要倒贴。
沈璃一个月也就大概七八千。
“没跟他谈谈？”唐清诧异地挑眉，转头看着那边抽烟的男人，心里很不舒服。
“谈了啊，开始他要五千，我妈必须跟着他，我或者我妈一方可以搬出去，那跟我以前的生活有什么区别？我要我妈一起，涨了一千。这就是谈了啊。”
“你爸不上班？”唐清难以想象，一个四十几的男人是怎么好意思向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子每月要六千块？
难道人家不用花销不用生活吗？
“不上，要陪他宝贝儿子呢，寸步不离伺候着呢。”沈璃一派无所谓的态度。应该可以说是麻木。
唐清没说话，片刻后抬手搂了她肩膀，拉着她向303门口走去。
陈光靠着身后白墙，抱臂死盯着沈军，目光很平静，刻意的平静。
“你，你不是坐牢了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沈军看起来有点怕他，拽着沈母往自个儿面前挡了挡，生怕陈光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早出来了呢，那里头挺好玩儿的，你看看，这头发理得多好，你要不去试试？”吸烟，挑眉。
“试，试个屁。”沈军有点儿结巴，
“行啊，你去试个屁嘛，看会不会比平时响点儿。”
陈光双指之间夹着烟，脚旁已经堆了烟灰。说这话时笑了笑。
肖魏正在看资料，刚刚传回的关于沈璃的资料。
但恰好眼角余光瞧见唐清，只好又一派自然地放回了兜里。
陈光和沈军的对话他直接无视。
唐清带着沈璃在肖魏身边停住了，以下巴指了指沈军，眼神冷淡，“三千就够了，吃多了撑着不好。”
很明显在跟沈军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为了别人而牵扯到自己，或许可以说，为了给别人出头。
可能也会是唯一一次。
沈军上下打量唐清，再看看沈璃，那眼神很危险。
“你管得了吗？沈璃是我女儿，我是她爸，拿钱就是天经地义！”
沈军拽着沈母，梗着脖子对唐清喊着，但警察在，他不敢太过。
特别是商君就在不远处指导工作，他更是收敛了八九成。
如果现在没警察在，唐清估摸着他能嚷嚷得整栋楼都能听到。
“去你屁的天经地义。”陈光就是一脚踹在他小腿肚子前的骨头上，下手很重。
沈璃冷眼旁观，像是这件事儿跟她没关系一样。
“你他妈还想去坐牢是不是！”沈军很气，想必这一下真真是疼到了极点。
“我妈早死了，想坐也不行啊，你要不要去陪陪她？”
“呸，你敢！”沈军有点被吓到。
“你看我敢不敢。”陈光吸着烟，每一句话都很平静，但每一句话也很危险。
沈军不说话了，他跟陈光打交道也有几年了，这小子年龄不大，下手贼特么重，还是个不要命的。
上次差点没被他打死。
好不容易给整到牢里去了，怎么着出来戾气反而更大了。
肖魏此时此刻才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两人。
陈光。
沈军。
再偏头看了看沈璃。
转头再看沈军。
“听到没有？三千。”肖魏嗓音很淡，但他浑身的气势卓然天成，往那儿一站，就能让人心眼里打退堂鼓，不敢跟他正面来。
“三千哪里够，不行！绝对不行。沈璃啊沈璃，你还有弟弟啊，弟弟上学要钱，吃喝都要钱，看病也要啊，你忍心看他那么小就……”
沈军还是个演戏派，一番话很是诚恳，就差抹点儿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