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帮小姐姐布置完宅邸就洗澡睡觉，可是被他这么一打岔，这么晚才洗漱。
浴室的灯很柔和，透着白雾，虚无缥缈，一如她此刻的心，找不到实处落脚。
关上电脑，离开那个江湖，什么都没有了。
虚拟过渡到现实之后，才会发觉差距大得可怕。
往往都有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干了什么的疑问。
唐清也是如此。
裹上睡衣去关了沈璃房间那几扇窗子，才回到卧房。
灌完一杯水之后倒头就睡。
――
跟唐清分开之后，陈光将她带到了回家那个路口。
如往日一般停车，点烟。
昏黄的路灯拉出车子略长的影子，沈璃眯着眼，片刻后开了窗子。
“回家？”
“嗯。”
“还回去？”
“嗯。”
“不怕了？”
“怕。”
“那还去？”
“喝了酒。”
“没有意义。”
“壮胆，至少不像个傻子一样只会哭。”
“来一根？”
“嗯。”
沈璃从他手里接过烟，就着他点火，她轻吸一口，吐出圈圈白雾。
她两指间夹着烟，再吸一口，伸出窗去，轻轻弹了弹。
烟灰飘落在水泥地板上，片刻不见了踪影。
“你欠人家三十五块。”
“我知道。”
陈光不再说话，单手搭在车窗上，抽着已经快要到头的烟。
沈璃开了车门，下去之后将烟头扔到了垃圾桶里，尔后插兜往前方走去。
这是一片老旧待改造的居民区，路灯之下将人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五六米远一盏路灯，装了跟没装一样。
有些路灯因为坏了没及时维修，搁一边也不管了。
踏着一会儿光明一会儿黑暗的水泥地板往家的方向走去。
时不时有骑着单车和小毛驴的下班族从身旁飞驰而过。
这群憨比玩意儿，总觉得自己命长。
沈璃笑笑，掏出手机突然想起没电，只好又搁回兜里。
头脑有点晕，她觉得可以直接晕下去，留着点收拾行礼的意志就好。
过马路时，她没有左右细看，径直往对面走去。
前方黑暗处转出来一个人影，刹车踩出刺耳的金属声音，活像将死之人的尖声嘶喊。
“操，你特么找死呢。神经病。”
没反应，听得太多了，习惯了，不，或许已经麻木了。
沈璃没有一刻停留，将自己融入前方黑暗。
两旁的声音杂乱无章，炒菜声，切菜声，锅铲气势汹汹拍打着炒锅的声音，大人打骂孩子的声音，刺耳但却神奇的和谐。
一种病态的和谐，独属于这儿居民楼的和谐。
猝不及防，一盆水直接从天而降，砸在她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一股子血腥气立马扑面而来。
头晕，恶心，想吐。
沈璃撑着膝盖，弯腰吐着，什么也没吐出来，接着是胃部传来的抽搐，一下一下，似是将整个胃攥在手里狠狠扭着，只能剩下干呕。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血，但知道这栋楼住着一混混头子。
几乎有些艰难地跨过这里，她知道，脚底肯定沾了那血。
到了自家楼下，她尝试着抬脚，跨了好几次才终于踏入里头。
她住在五楼，慢悠悠爬到三楼时，就已经能听到五楼传来的斥骂。
好事儿的邻居纷纷把门开了条缝子，探出一个头听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