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脑子再好使,碰上这种不要命的,也是头疼得很。
秦伯庄很是困惑:“以前沈大哥是如此,如今青子也是如此,沈伯母她是真的为了他们好,还是为了自己?”
言笑一脸意味深长:“这就要问沈伯母自己了。”
以爱为名进行的伤害,比任何伤害,都要痛彻心扉。
可惜沈伯母不懂,也不愿意懂。
沈青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盘腿坐着一动不动,脸上的胡子不知多少天没刮,看起来十分邋遢。
失了精神气,一身颓废。
听到余夏儿来了的消息,他比谁都想去看看,哪怕仅是看上一眼。
可他不敢,无颜相见。
沈青低垂下眼睫,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还是控制不住眼睛酸涩,渐渐红了眼。
这一个月里他犹如困兽般,竭力挣扎,然而不是逃不开,可最终还是败了下来。
如兄长般,认命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夜幕降临,沈家灯火通明,明日便是大喜的日子。
沈澜看着才不到一个月就迅速消瘦下去的弟弟,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手伸到一半还是落在了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弟弟已经大了,不是摸摸脑袋就能安慰的小孩了。
久久无言。
余夏儿犹豫了挺长时间的,还是决定去一趟。
毕竟天亮后她不能出现,否则就真是砸场子,又或者是抢婚,能把人家老母亲气死过去。
如此一来她跟沈青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想想就挺不好的。
要说这沈府可不小,不过余夏儿还是轻易就找到了沈青所在,因为他的院子是最亮的一个。
只是站在院子假山旁,看着那扇门,却始终都没有去敲门,好像没必要见面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看到沈澜推门走出来。
余夏儿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顺着那扇打开的门走进去,而是跟在沈澜的身后,一直到无人处才走出来。
“你便是余夏儿?”沈澜对见到余夏儿,似乎无半点意外。
打量了余夏儿一眼,当真是黑,若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动,怕是无人会发现得了她。
挺高的,比一般男子还高些,青子的心头爱还真是……清奇。
“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余夏儿答非所问,一脸好奇。
“自私?偏激?”沈澜笑了笑,“说笑了,她其实是个好母亲,只是比较强势一些。”
余夏儿‘嗯’了一声,盯着自己的脚面,很是踌躅,很想去找沈老夫人聊聊人生的。
沈澜问她:“你要怎么办?”
余夏儿想了想,把背上的长盒子拿了下来,说道:“这里面有把刀,是我送给他的,不必明日给他。可以等他新婚过后再送,也不必让他知道是我送的。”
余夏儿说着,就将长盒子递了过去。
沈澜怔了怔,似是不解:“你就这么放弃了?”
余夏儿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又递过去一个包袱,再度说道:“这身锁甲,也是给他的。”
沈澜接了过去,蹙起眉头:“你不打算亲手交给他吗?”
余夏儿也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滋味,说难过也不是特别难过,或许她是喜欢沈青的,但并没有到深爱,又非他不可的地步。
就如那些相亲男女般,看中了对方,谈了一段时间恋爱,认为对方可以跟自己过一辈子。
但若说有多爱,似乎并不多。
“我希望他能幸福。”余夏儿想了想,一脸真诚地说道。
又看了沈青院子方向一眼,心里头挺不好受的,就不想再多停留,转身迅速离开。
哪怕无法在一起,她也生不出怨来,沈青于她来说是个很好的人,失去了真的很可惜。
虽说可以当作朋友来往,可事实上挺难的,大概以后都不会联系了吧。
毕竟换作是她,也无法接受丈夫与曾深爱过的女子有联系。将心比心,还是不要联系的好。
沈澜听到余夏儿的话,就明白了一件事,便是余夏儿也放弃了,甚至都没有闹腾。
都屈服了吗?
此刻他手捧着两件沉重的东西,心头越发的沉重,难受。所以哪怕时光倒流,可以重头再来,也无法改变这结局是吗?
沈澜原地站了许久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不想却看到了沈青。
“青子?”沈澜面色微变。
沈青视线落在他怀里抱着的东西,说道:“是夏儿来了,对吗?”
沈澜怔住:“你看到了?”
沈青不语,朝他伸出了手。
沈澜迟疑了下,将东西递了过去。
沈青接过长盒与包袱,转身回去,由始至终都没再说什么。
他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了。
明明没有看到人,但心头有种感觉在告诉他,是她来了。
可就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她走了。
没非要见面,也没有提任何要求,只是送了他东西,然后就安静地走了。
沈青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脚步越来越沉重。
噗!
忽地喉咙一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青子!”不放心跟在身后的沈澜面色一变,连忙冲了上去扶住他。
“我没事。”
沈青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抱着东西大步进了房。
沈澜站在原地,看着月光下那斑驳血渍,手紧了又紧,忽然抬头喊道:“青子,要不然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更不要打听与沈家有关的任何事情。
回应沈澜的是一片沉默,也可以说是沈青的妥协。
沈澜心情万分复杂,一直站在原地,好久都不曾动一下,过往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渐渐热闹了起来,穿得很是喜庆的仆人鱼贯而来,沐浴更衣,净脸冠发……
沈青就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随他们折腾。
整个沈家最高兴不过的是沈母,因为她的小儿子终于妥协,接受她安排的最好的。
沈澜一把抓住母亲的胳膊,指向地面那滩血:“母亲,您可知青子已经难过得吐血了,您难道就不能心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