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谷生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他的弟弟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凛杀气,他银牙紧咬,还是骂了:“觉得恶心,恶心,恶心!”
安谷存故作委屈,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我们,为了灵剑门?!”
安谷生道:“你……”
安谷存不以为然,对自己练就的邪术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别人看来他是个心理扭曲的怪物,但在他看来,别人才是怪物,他兴致勃勃道:“你知道我为了练这个幻杀术牺牲了多少吗?忍着痛,眼睁睁看着幻杀兽将我吞进肚子里,在它肚子里,有人的骸骨,有人的元神,还有一些乱七八糟说不出是什么的物体,奇臭无比,肮脏无比……”
说着说着,他又是一阵怪笑,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兄弟两吗?你想想,我们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头上顶着一个庶子的帽子,处处被人看不起,现在,谁是嫡是庶,全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安谷生颤抖着指着门口,咬牙强忍着眼泪,赶人道:“走,你走,离开灵剑门,我还可以当没看见!带着邪功妖术,滚!”
安谷存一脸委屈,哭诉道:“娘亲死后,你我兄弟相依为命,如今你做了灵剑门一家之主,却容不得我?哥哥?你赶我走?”
安谷生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才开口赶人,他又恨又气道:“你修炼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灵剑门怎么容你?你走!趁还没人发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安谷存瞪着一双大眼,他此刻心似针扎般滴血,他低声哽咽问道:“怎么?哥哥,你是要清理门户吗?”
安谷生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你再不走,清理门户又有何不可?”
安谷存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喃喃道:“你可是我的亲哥哥啊?”
安谷生痛苦不堪,捂着心口一阵刺痛,道:“我若不是你亲哥哥,便不会放你走,你修炼这等邪术,已经是在跟整个玄门为敌,我念在同胞兄弟之情放你走,这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你还能活命吗?”
安谷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高傲的昂起头,不屑道:“难道他们还能杀我?我都是在幻杀兽肚子里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多死一次吗?”
安谷存得意忘形,双臂一阵,幻化成一滩流动的黑水,姿势怪异,形态随意,一会儿攀上房梁,一会儿铺在地上。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神功,放眼整个修真界,找不到能伤他分毫的对手。
安谷生气愤不已,又无能为力,咬牙骂一声“冥顽不灵!”他抓起剑架上的佩剑,拔剑出鞘,对这个魅影般的黑影恨意难消。
一剑刺出,如同刺入水中,不起任何波澜。安谷存震惊了,他旋即退到了一边站定,不可思议,他的亲哥哥居然对他下手?
安谷生的手脚像被人操控了一般,他回过神来,慌忙丢下手中的剑,目光闪烁不定,道:“我给了你机会,你不走,就别怪……”
不等他多做解释,安谷存失望地淌下两行泪,怔怔看着安谷生,沉吟抽泣着,打断道:“哥哥!你是我亲哥哥啊?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你当这个家主?为什么修炼幻杀术?你当真不知道吗?”
面对安谷存抛出的一连串问题,安谷生无言以对,他也不想对,他心里也很痛苦。
安谷存仰天长叹,分不清他在哭还是在笑:“娘,您看看,这是我的亲哥哥啊,我杀兄弑父,为他谋划,他却赶我,杀我!”
安谷生恨恨道:“你走!再不走,我……我不想看见你!”
安谷存原本一张俊脸几近扭曲,他轻轻笑了笑,道:“不想看见我?哥哥,我们这张脸长得一摸一样,你难道也不想见到自己吗?”
安谷生握剑的手颤抖不止,他手腕翻转,一剑横在安谷存脖间,一双眼恶狠狠瞪着他道:“我给了你机会,你不走,那就只能把你交给九州仙盟处理了!”
安谷存眼神里的失望转而绝望,冷笑着道:“九州仙盟,呵呵,你可真够狠心啊,九州仙盟?呵呵,九州仙盟?”
安谷生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无数次求他快走,他念着同胞亲情,当然不希望将他送上九州仙盟的审判公堂,道:“我放你走,你去哪里,都与我无关,与灵剑门无关!”
他知道,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
安谷存紧紧闭眼,挤下眼眶的泪,咬牙道:“你真的这么狠心?”
邪术向来为玄门不容,安谷生毫不犹豫道:“走,九州仙盟,或者就地正法,三选一!”
安谷存轻轻点了点头,一双猩红的眼迸射凶光,他连连道“好”,怔怔抬手抓起抵在脖间的剑移开到一边,喃喃道:“那就就地正法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安谷生重重的跌倒在地,手中的三尺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他一脸惊愕的看着安谷存。
安谷存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脸颊上溅落的血滴像院外荼靡的茑萝。
他缓缓垂下眼睑,喃喃苦笑着:“哥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不保护我了,以后的日子,弟弟只能靠自己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还是兄弟,你放心去吧,替我在娘面前尽尽孝!”
他紧紧握着长剑,虎口一圈白。随着安谷生目光散去,他扔下手里的长剑,此时的灵剑门,房内静谧,房外安详,任谁也没有感觉到这浓浓的血腥气息。
安谷存就是安谷生,在他手里的灵剑门一路风生水起,在九州大地迅速崛起成为修真界第一大派。
他却忽略了修炼幻杀术必须要承受的后果,渐渐的,他皮肉开始萎缩,眼睑像个七八十岁老人一样无力睁开,为了维护自己第一大派宗主的形象,他开始爱美……
他沉浸在自己的辉煌成就里不能自拔,至今仍不觉得做错。在场的人听来,他的丰功伟绩,简直就是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