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木白道:“也无所谓,就当你是安谷生。本城主身为云雾城父母官,你杀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有必要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接下来所问,你必须如实交代。书记官做好记录。”
安谷生笑道:“想不到,我经营半生,却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呵呵,哥哥呀哥哥,你的在天之灵怎么不保佑弟弟啊?!”
座下的书记官模样男子在书案上铺开百宣,左木白发问:“你为什么要抓这些无辜女子?”
安谷生轻描淡写道:“好玩!”
左木白怒气横生,仅因为好玩,就杀了无辜七口人?简直令人发指,他又道:“毫无忏悔之心,你的心是不是石头长的?”
安谷生阴阳怪气道:“心?从幻杀兽肚子里破腹重生的人,哪里还有心?”
北辰义愤填膺,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毫无人性,你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左木白道:“你抓她们目的何在?说!”
安谷生不答,突然仰天大笑,笑了一阵,他扭动了几下身体站了起来,想一头鬼怪猛兽不停地撞击着天威剑的光幕,想要逃出来。
安则清见他此举,抬手一挥,两道灵力激射而去,又加大聊天威剑光幕的威力。安谷生折腾了许久,天威剑的光幕连一点点缝隙都没有裂开。
左木白拍案大怒:“你为什么要伤害无辜?说!”
安谷生安静下来,又坐回来地上,瘫坐着,像一堆烂泥,口中一阵“咯咯桀桀”的怪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怪只怪她们生了一副好皮囊!”
北辰怒道:“这七人跟你无冤无仇,更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千金,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安谷生仍在兀自大笑:“可惜呀,浪费了七副皮囊,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一刀一刀剥皮抽筋,却还是失败了,刀工真是要多用,久了不用就会生疏!”
听了他的鬼话,北辰走到左木白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左木白听后脸色越发的难看,胸口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北辰随即又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丑啊?从前我还以为,不可一世的灵剑门安宗主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公子,没想到啊,是个丑八怪!瘫子!”
安谷生嘴角动了动,他平生最恨别人骂他瘫子,此刻却忍了,他没有发作,反而笑道:“老话又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那个爹倒是长了一张迷倒众生的脸皮,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化作一柸黄土?”
说到这,在这个嫡庶尊卑贵贱有别的家族里,安谷生一个庶子怎么就坐上了家主之位?安则清不仅想起祖父和父亲的死因,怕是跟这个安谷生都脱不了干系?他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问道:“祖父,还有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安谷生忽然严肃起来,骂道:“你这个不肖子孙,还敢发问?你的祖父,你的父亲都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哈哈哈!”
这从天而降的一顶帽子怎么能戴,安则清怒道:“胡说八道,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有耳闻,都说祖父和父亲是七窍流血而死,是不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杀兄?轼父?”
这时,不知人群中是哪个门生插了一句嘴:“何止七窍流血,两位宗主浑身上下经脉寸断,体色淤黑!倒像是中了黑寡妇的毒?!”
此言一出,人群里一阵骚动,又有人道:“黑寡妇的恶名在江湖中远播,灵剑门是名门正派,怎么会有人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也是,若是杀兄弑父的事情都干得出,区区黑寡妇毒算什么!”
“想不到想不到,堂堂灵剑门居然出了这么个败类,还瞒住了所有人,做得滴水不漏!”
“太可怕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安则清回忆起当年,罕见地飘起鹅毛大雪,他骑着赤翼驹一路疾驰回到灵剑门奔丧。一夜之间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灵堂上两捧骨灰,连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上,此刻想起来不禁泪目,他问道:“真的是你做的?”
安谷生道:“贤侄啊,我跟你一样,都讨厌安家重嫡轻庶的这条规矩,论资质论修为,我比你那个爹更优秀,凭什么,就因为他投的胎好?他就能继承家主之位?”
安则清暴喝:“所以你就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你的兄长?”
安谷生淡然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是吧,还有我那懦弱无能的亲哥哥啊,逆来顺受,难成大器,他要是肯听我的话,也不会白死。”
安则清越听只觉得越头疼,这个人残忍如斯,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谷生哈哈笑了一阵,阴阳怪气道:“我?我是你的叔叔呀!”
安则清只好说得更明白些:“你是安谷生?还是安谷存?”
安谷生道:“有区别吗?”
安则清紧握佩剑的手骨节咯咯作响,咬牙断言道:“你是安谷存。”
灵剑门遭逢巨变,已经没有嫡子继承家主之位,按长幼次序自然落在了安谷生的肩上。安谷生亲自找了安则清很多次,让他放弃八荒武馆,回来接掌灵剑门,却被一一拒绝。
安则清心里一揪一揪地疼,道:“你丧心病狂,你细数你这双手,沾了多少人的人血?”
安谷生咯咯桀桀一阵怪笑,像讲了个故事一般,前前后后、有滋有味的全部说出:“没错,我是安谷存,安谷生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亲哥哥,我替他谋划,到手的家主之位他却要拱手让人……”
六年前的灵剑门,偏安一隅,与世无争,过的是玄门修真界人人羡慕的自在生活,却也没有今日的风光。
门窗紧闭的深宅内院里,书房里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拉拉扯扯,语气急促,面色凝重。
安谷存眉头紧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急道:“哥哥,你现在是家主之位的继承人了,你何苦还要去请那个毛头小子回来?到手的东西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