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什么都不在意,态度淡然随意的沈清猛然抬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就算自己从未说过,可心里到底是渴求过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多年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消息。求了多少太医大夫,都无济于事。
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毕竟当年储定边是有过一个儿子的。
另外一个方面,两人之间在顾罗敷来之前,感情极好,储定边甚至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
对此,不必着急生孩子来捆住他的心。
但时间长了,一年、二年,三年,沈清的心渐渐地开始着急。
可依旧无果,这是她的心病。在顾罗敷和储定边和离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分崩离析。
不用别人说,沈清都觉得自己病了,是心病。
而不能生孩子,也是心病之一。
此时,沈熙提起。看他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什么。
好似燃气了希望一般,她痴痴地望着沈熙。
“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沈熙说出这话,心底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此时,圣上和钱贵妃都抬起头来望着沈熙。
“到底为何?难道是奸人所害?”钱贵妃问。
“长公主,你真的以为。枕边人,储定边,是什么好人吗?就算不出现顾罗敷,也会出现第二个妾室,第三个,第四个。每一个妾室都会生下孩子,你永远都不会。”沈熙的声音逐渐残忍,好似将沈清钉在地上,然后用锤头使劲儿捶打。
“为……为何?我并未与他结仇?他与我成亲之初,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多少人艳羡我们,他为何要如此对我?”沈清有些呆楞了,这个可能自己怎么会没有想过。但是她找不出理由,丝毫都找不出来。
“当然有。鹿明儿之死他会毫不知情?你也太小看一个从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男人。真的是粗野莽夫吗?他精通战术,洞悉人心,小小年纪便在军中担任要职,小小年纪便承袭父位,且丝毫不输他父亲。你在宫廷学到的那些心眼,与储定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沈熙每一个字,都透着残忍和血腥。
“他……他……他是如何做到的?”沈清问。
沈熙说:“您嫁入侯府之前,储定边大肆修整了你的院子。那屋内墙壁上涂抹着椒汁,那椒汁中参杂着麝香。日日躺在那样的屋子里,有孕才是稀奇。”沈熙说道。
“你……你……”
“若是长公主不相信,大可以让人去查。至于太医和大夫为何不愿意告诉你。只怕是每次都有储定边在场,内宅的事情,那些大夫自不愿掺入其中,惹一身不痛快。”
“他……他真是害我好苦!”
沈清的情绪突然之间奔溃了。
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滑下来,背靠着椅子,眸中一片空洞。
“哈哈……哈哈……一片真心错付了?”喃喃自语,这一次,沈清的精神彻底奔溃了。
“你三番两次在侯府内陷害罗敷。你就算真的如愿了,你还是会失宠。想想,整件事若是没有顾罗敷,单凭老妇人、储昌平和储定边。就可以让你身负杀害婆母,谋划前夫人的罪名!”
沈熙继续说,丝毫没有要放过沈清的大打算。
只是钱贵妃先奔溃了。
“你别说了,你是要逼死我儿才高兴吗?你们好歹是姐弟,你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
钱贵妃的连连指责,沈熙便闭嘴不言了。
圣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圣上啊,您就可怜可怜我儿,如今这么大的打击。这以后的日子可如何过啊!”钱贵妃哭嚎着,心里真的是为女儿担心伤心。
怎么办?圣上此时也是心焦一片。
“你说怎么办?平越被夫家算计与如今的事情有何关系?”圣上此言一出,就连一旁的沈熙都愣住了。
毕竟,疼爱沈清多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往日里最疼爱的就是她,如今厌弃起来真是让人心寒。
“父皇要如何处置我呢?”沈清突然笑着问,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也都看开了。
“打入内狱,思过五年。”
圣上声音轻轻地说,然后挥挥手让穆公公去办。
“圣上,五年太久了太久了!一个女子有多少五年可以等?那储定边必是要休妻的!”钱贵妃还想求情。
只是话说出来了,要落下的膝盖被沈清拦住了。
她看着母妃摇摇头。
还不明白吗?
是圣上要惩治钱家了,所以要从平越公主沈清开始。
她辩驳那么多,圣上的怜惜之心也从未显露。
沈熙当众要参一本自己,必是与圣上商量好了。
什么面露震惊,什么着急等待没有用午膳,什么无可奈何。不过是想将自己从整件事情摘出来。
沈清早就看清了,正是因为看清了。才会如此坦然,才会如此无所谓。
“谢父皇。”沈清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着圣上笑了笑,又拉了一下母妃的手。
望着身旁的穆公公说:“可以走了。”
此时此刻,圣上才回过神来,
他急急忙忙走到沈清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双眸子里水珠渗出,顺着脸上的褶皱,蜿蜒落下。
“父皇,你真的老了。”沈清笑了笑,拿出手帕为他擦去了泪水。“珍重。”
跟着穆公公离开了。
行至大门口时,沈熙突然问:“当初在白马寺刺杀我和顾罗敷的人是你吗?”
“没那功夫去杀你们。”
沈清头也不回走了,扔下的这句话清轻飘飘。
见她走了,钱贵妃紧跟在后面。
大殿之内,只有圣上和沈熙两人。
“你也退下吧。”
圣上似乎是疲惫极了,挥挥手让他下去。
沈熙点点头转身走了。
今日太疲惫了,沈熙从宫里出来直接回府去了。
还赶上了与顾罗敷一起用晚膳。
家中一切如常,平平淡淡,没有人知道沈熙在宫中经历的一切。
饭桌上,沈熙似是不经意地说:“沈清被押入内狱五年。”
顾罗敷专心致志在吃饭,并未听的清楚。
“什么?”
“我说平越长公主沈清,被押入内狱。服刑五年。”沈熙说,紧接着说道:“她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
“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顾罗敷继续吃饭,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