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的很慢。
沈熙将外袍脱下后,轻声问了一句:“冷吗?”
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冷了。”
“那边好,前些时候听说你与家中闹的不快,是因为在白马寺照顾我的事情。”沈熙问道。
“没有的事情。”打哈哈笑着,心想为何这种事情还会穿到沈熙耳中。
“为我的事情,你受委屈了。”语气之中饱含歉意和不安。
顾罗敷见状,急忙摆摆手,“不是因为你,那件事是有人刻意扭曲,诋毁我。不过我名声已然不好了,所以无所谓。”
“我一定会找到那个造谣的人。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人散播其他的消息出去了。你别担心,回去告诉顾相,此事已然处置好了。”
“那,便多谢了。”
“应该的,若不是你那时候一直照顾,只怕我和青川早就死了。”沈熙语气之中饱含感激之词。
“那也是因为你拼命护着我,我才安全无虞。还要劳烦殿下查清那日此刻是何人所派。为殿下报仇。”
“已经在查了。”
沈熙心情此事愉悦了不知多少倍。
两人之间,从未能如此平静温和地相处过。
走着走着,顾罗敷竟私心希望这条路能长一些,让他多陪伴陪伴自己。
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顾罗敷从未与人这么舒服的相处。
没有戒备、猜忌。只有全身心的放松与开心。
天下无不散宴席,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在相府门前,夜越发安静了。
顾罗敷将身上的外袍解开,递给了沈熙。
“多谢殿下送我回来。”俯身行礼,面含微笑,抬眸望向他的时候,他也正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地望着自己。
沈熙急忙将眸子挪开。
笑了笑说:“不必客气,快进去吧。别冷到了。”
语气之中的心酸不舍,自己全都听得出。
“是。”
顾罗敷转身召了芊珠,两人进了府门。
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门吱噶一声关严实了。
此时此刻,月夜中只有相府门前高挂的灯笼发出幽弱的光。
显得十分孤寂清冷。
“殿下,回去吧。夜里越发冷了。”冯青川小声提醒。
点点头,沈熙转身上了马车。
——
这一夜,顾罗敷辗转难眠。
她开始思索,自己当初决定要嫁给秦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如果最开始自己思考的方向就错了,那么找到的秦甄自然也是错的。
在古代,婚姻可以说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结合。
就算自己认为很简单,可事实却从不简单。
秦甄心中所想,是自己无法猜透的。
给了秦甄自己愿意跟他的讯号,因为沈熙的出现。他许诺了正妻的地位。
可公序良俗从不简单,这需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能凌迟处死。
秦甄性子是好,却从不是个果敢坚强的男人。
顾罗敷知道,秦甄承担不起舆论压力,
所以,这场婚事又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此时此刻,顾罗敷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和决定。
即下定了决定,她也不纠结难受了,闭上眼睡觉了。
睡在外间守夜的芊珠听到小姐呼吸声均匀起来。
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内院,孟荞早已等在院门口。
“你去找工部一个与秦甄交好的人,问问他一月前秦甄与他醉酒之后都说了什么。”
“现在吗?”孟荞问。
“当然不是现在,你人都不知道怎么去找?这几日去打听一下,半夜去。刀架在他脖子上问。”芊珠咬牙切齿,心中恨得不行。
见她如此表情,孟荞八卦地问:“怎么?负心汉?得罪你了?”
“当然不是,得罪的是我家小姐。”芊珠咬牙。
“熊心豹子胆,居然得罪小姐。要不要断一根手指给他点教训?”孟荞咬牙,脸色阴狠了几分。
芊珠急忙摆摆手,“不必了,他没有得罪小姐。是那个秦甄,真是看错了。当初在潢川州觉得人还不错,没想到竟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我一早就觉得此人不行。”孟荞双手抱胸,鼻腔中发出不屑的声音。
“那你不早说?”芊珠瞪眼看着他。
“我哪里知道小姐会看上他。当初在潢川州,一次小姐午睡我在外头闲逛,看到他收了一个富商给的银子。说是到时候在赵王殿下美言几句,少收点他家的钱财,但是免收赋税照样享受。我本以为他不会手下,结果还是拿了。当时我就觉得此人品行有瑕疵。”孟荞撇嘴说道。
“你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告诉小姐!”芊珠此时此刻,暴躁不已,恨不得与孟荞打起来。
孟荞脸上委屈不已,“我如何知道啊!我一回来就回夫人处了。等我再回到小姐身边,小姐与秦大人的事情已成定局。难道你让我跑到小姐面前说咱们的新姑爷品行不端!不能嫁啊!”
此话一出,芊珠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聊什么呢?”
突然,耳畔出现了一个略带几分睡意的声音。
吓得芊珠和孟荞一本三尺高。
本要尖叫出声,却在看到顾罗敷的瞬间捂住了嘴巴。
“小姐,你怎么来了?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们了!”
芊珠语气之中不无怨气,拍着胸口,心脏在胸腔里面几乎要蹦出来了。
孟荞也是惊魂未定,看着小姐瞪眼。
“我惊醒了,喊你你不在就出来看看。”顾罗敷揉揉眼睛,打着哈欠,“你们不睡觉在聊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半夜觉得月色不错,一起出来看看。”
孟荞打哈哈,但是笑容十分尴尬。
“别撒谎了,我听到你们在议论秦甄。说到哪里了?说给我听听。”
顾罗敷笑着,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
芊珠与孟荞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捂住了嘴巴。
“我已不打算与他成亲了,现在可以说了吗?”顾罗敷问,脸上笑容不减。
“为何?小姐您怎么突然下了这样的决定?”芊珠不解,焦灼地问。
“不为何,只觉得我与他性格不合。贸然成亲也只会很快和离。不去浪费那个时间了。”顾罗敷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