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罗敷站在宫门口,撑着一把油纸伞。的
身姿挺拔,面上愁容布满。
“多谢你了。”喉咙有些干涩,说出这四个字,顾罗敷的心口猛地疼了一下。
沈熙对上那双充满歉意和不安的眸子,瞬间躲开了。
“不用客气,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沈熙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回去吧,下雨了,天气凉。”
“我在这里等你。”
“你……”
沈熙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她心中此时此刻,焦灼担心。与其回去等待,不如就在宫门口等着。
“我先走了。”
吩咐车夫进宫,沈熙放下了车帘子。
顾罗敷一只看着马车摇摇晃晃驶进了宫门,一颗心吊的更高了。
沈熙坐在马车内,闭着眼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王爷,快到了。”马车夫提醒了一句。
“嗯。”应了一声,沈熙深深吸一口气。
车子行至偏殿门口,沈熙刚下了马车,便有宫人上前来搀扶。
“我要面见圣上。”沈熙对站在门口的穆公公说道。
穆公公急忙摇头拒绝,“圣上说了谁都不见。”
“你只管告诉圣上,相爷是冤枉的。我有证据!”沈熙脸色微微泛白,面色严肃凝重。
听到这话,穆公公低下头眸子微微转动了几下,心底斟酌了一番,“那殿下稍等,老奴进去禀告。”
说完便急匆匆地打开偏殿大门进去了。
不一会儿,穆公公便给沈熙两侧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搀着赵王殿下进去。
进了偏殿,沈熙便看到形容憔悴的孤鹤堂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殿内光线昏暗,浮尘在光束中轻缓飘荡。
安静,殿内充斥的只有安静。
圣上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躺在软塌上,闭着眼。
“你有什么证据?”没有铺垫,没有多余的话,开门见山就问。
“父皇,儿臣虽不知当年境况到底如何。那个当场逃脱的官员决不是顾相!”沈熙高声说道。
坐在椅子上的顾鹤堂微微抬抬头,看了一眼赵王殿下。
心中有几分黯然,自己都招了。殿下说这些又是为何啊?转念一想,大约是女儿去找他了吧。
“如何证明?证据?”圣上的语气依旧平淡轻飘。
沈熙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书。
“这是当年出入宫札记,当年宫变之时。顾相早早就回府了,若是父皇不相信大可召相爷夫人前来询问。”沈熙说道。
“札记可伪造,夫人和串供。你说这些毫无用处。”圣上的语气依旧平静。
沈熙知道父皇必会这样说。
于是紧接着说,“顾相在朝为官二十载,为朝中事务殚精竭虑,忧思成疾,劳苦功高。就算当年宫变之时在场,脱逃。圣上要为过去之时抹掉了顾相多年付出吗?”
“你这是在质问朕?说顾相无罪的是你,说若真有其事的也是你。沈熙,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圣上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出来。
走到沈熙面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伤好了吗?”
“好多了。多谢父皇关心。”
沈熙回答,低着头不再多言。
“这么久了,只有你来求情。你与顾相是何关系啊?”圣上突然笑着问了一句。
“我倾心顾相千金,不愿心爱之人伤心难过。心中也一直敢念顾相为国家付出多年,不愿看到圣上因为陈年往事降罪于顾相。”沈熙说道,继续低着头。
圣上语气之中笑意更浓了。
“我留顾相的理由,无人知道。门外的穆公公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呢?”圣上继续问道。
此言一出,沈熙心底突然一惊,冷汗从后背直接冒出来。
就连顾相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表情震惊地看着沈熙。
此时此刻,沈熙的脑海中迅速飞奔过许多画面。
沉默,哑然,不知过去了多久。
沈熙才微微喘息了一口气说道:“因为顾相只此一个秘密。”
“那你如何知道顾相的秘密?”圣上追问。
沈熙回答,“父皇,我母妃母家是慎国公,当年获罪被贬。外公临走之前,曾告诉了我此事。说有朝一日若遭人陷害,可以挟持顾相帮忙。”
“慎国公这个老狐狸!我知道了,你也是个小狐狸。你母妃那么聪明,怎么会给朕生一个蠢笨的皇子呢?”
圣上哈哈大笑。
虽知道这个理由十分牵强,但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拍了拍沈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让父皇失望啊。”
“儿子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一定会为国效力,义不容辞!”沈熙急忙扑通跪地表决心。
“其来吧,不要整这些虚的。”
圣上摆摆手。
“顾相,进来说话。”圣上喊了一声。
顾鹤堂走了进去,站在沈熙旁不说话。
“当年,朕也是千万分的艰难,若不是被逼到死路。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虽说此事不光彩。这些年你不说出那件事,必是感念朕施政仁德,比前朝好千倍万倍。对也不对?”圣上语气缓缓说道。
“是,臣下知道圣上是一位好君王。辅佐也是尽心尽力,从未结党营私,阳奉阴违。”顾鹤堂说道,“那件事,下臣其实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些年圣上是如何广纳谏言,施政仁德的。”
点点头,圣上又拍拍顾鹤堂的肩膀。
“你是我朝的好臣子!朕离不开你!”
“是臣下离不开圣上。”顾鹤堂语气谦卑地说。
圣上又笑了起来,“不必客套了,几日没有回去。家人都要等急了,回去吧,明日记得来上朝。”
“是。”
顾鹤堂此时心潮澎湃,但面上却是平静淡然。
“你也回去吧,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来上朝。”
摆摆手,示意两人都走。
点点头,顾鹤堂搀着沈熙出去了。
走到殿外,宫人接过沈熙搀扶到马车内。顾鹤堂则一步步地朝宫门走去。
外头的雨已经淅沥沥变小了不少,雨中的青石地板已有了些许青苔,有些滑。
“顾大人,一起吧。”沈熙邀请。
点点头,顾鹤堂踏着人凳上了马车。
两人坐在车内,看着彼此,眼神都深邃难以捉摸。
“罗敷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