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骑得并不顺,道路坑坑洼洼的,但他还是努力的让车保持平稳,不让秦酒受颠簸。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县城,准备先卖了鸡蛋再去逛一逛,顺便吃点东西。
这个年代,鸡蛋等于可以流通的钱币,只要手里有鸡蛋,就不愁卖不出去钱。
不过,贺深打算去黑市那边卖鸡蛋,而不是供销社。
七十年代还是计划经济,粮食等一应物资由国家统一供销。
所谓的黑市,也就是民间偷偷摸摸买卖交易的地方。
虽然供销社那边也收鸡蛋,不过价格比较低,要是在黑市卖的话,价格能稍微高一点。
比如说是鸡蛋,在黑市卖一般能卖到一个八分钱,若是在供销社那边去卖则是七分钱,多了整整一分钱。
乍一看很少,可攒起来也不少了。
为了多赚点钱,贺深只能冒着风险干投机倒把的坏事。
不过投机倒把的事闹腾大了,可是掉脑袋的。
刚开始他也是战战兢兢的,甚至到了晚上都睡不着觉。
当他看见捉了几个倒爷威风凛凛的公安,过了一段时间又偷偷摸摸到黑市买了一小袋米回去的时候,贺深心里那股复杂的滋味无法用语言描述。
那一刻,对与错,善和恶之间的界限忽然变得很模糊。
这年头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不过贺深可不敢让秦酒跟着去,他这艘船已经烂透了,可秦酒不是,她是前途光明知青青年,不缺钱也不缺食,不用和他去冒险。
站在黑市入口处,贺深停好车,严肃又认真的对秦酒说:“听话,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外面等我。”
秦酒听出了他话语的郑重,这次没有闹着跟着去。
这会儿黑市的人特别多,有利的位置早已经被人占满了。
所谓的有利位置也就是显眼、惹人注意,又能在公安来了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闻风而跑的地方。
贺深在一个偏僻的位置摆好摊,等着人经过,没多时,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小声问:“小伙子,你这鸡蛋要卖?”
两人交头接耳,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
贺深小声说:“卖的,新鲜的农家土鸡蛋,个头大营养足。”
贺深拎来的鸡蛋,枚枚圆润饱满,连上边的沾着的鸡屎都被人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了。
妇女明显心动,她家儿媳妇刚生了个孙子,正在坐月子,亲戚送了些鸡蛋过来,可这年月也没别的吃,坐月子的女人就吃红糖泡鸡蛋,这不,没出月子鸡蛋就不够吃了。
偏偏儿媳妇奶不多,孙子经常饿得哇哇叫,她也没办法才想到买些鸡蛋回去,给儿媳妇和孙子一起吃。
“你这……怎么卖啊?”
“8分钱一个。”
“8分?小伙子,你不老实啊,人家鸡蛋都卖7分,你怎么贵了1分钱?”妇女皱眉说。
“婶子,我这鸡蛋是家里挑出来大个的,小个头的是卖7分不错,可那不划算,我这鸡蛋大这么多,也就贵了1分钱。”
妇女不买账:“贵了1分钱太贵了!我从来没买过8分钱一个的鸡蛋!”
贺深:“婶子,你看看我这鸡蛋,握在手里多实在,不像那些小的,打进锅里根本吃不到东西。”
妇女承认他这鸡蛋个头确实大,但8分也确实是贵。
不过她家儿媳妇急着吃,想想,她只好咬牙说:“这样吧!你这篮子鸡蛋我都要了,你算算多少钱!”
贺深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一共三十个,那就两块给您吧。”
比预想中要早卖完,贺深高高兴兴地准备去找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