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蛟王死得很彻底!
庞十五一剑剖开虎蛟王的腹部,血液瞬间涌出,向四周的湖水扩散。
庞十五连出数剑,划开腹腔内的隔膜和肠胃,直到露出了里边的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圆珠为止。他取出圆珠搓掉外层的血污,圆珠露出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看上去晶莹剔透,犹如一颗巨大的玉珠!
比格沃夫指着圆珠,双手比划,意思在问:“这是什么东西?”
庞十五笑了笑,摇了摇头,故意一撇嘴,意思是说了你也不懂!
比格沃夫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快的表情,他扭头看向凤九霄,自然是期待凤九霄给个“正常”解释。他觉得庞十五已经不“正常”了!
凤九霄以腹语说道:“这是内丹!”
内丹?比格沃夫露出一脸疑惑!他听过内丹,但不是很懂。
庞十五笑了笑,故作一脸奸笑,分明在说:你看,说你不懂吧你还不信!
比格沃夫瞬间就要暴起,举起巨爪做势欲扑!
凤九霄立刻抬手示意比格沃夫稍安勿躁,用腹语说道:“所谓内丹,是道家的说法。内指的是身体内部,丹指的是人体精气神凝练之物。道家将人身体比作炉鼎,经脉比作通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日积月累,使精、气、神凝结为胎或称丹丸,此即所谓内丹!”
比格沃夫听得仔细,生怕漏掉一个字!
凤九霄继续说道:“天下万物皆有道缘,除了人界之外,所谓的兽界、虫界、牲畜界亦有道缘!魔教青龙便是最明显的例子,修行千年,化蛇为龙,只差一点便渡劫成功飞升九天之外!它的身上便有内丹!这虎蛟王能长到这般庞大体量自然亦是得了机缘的妖兽,修行之路漫漫恐怕不止五百年!所以十五猜测它身上可能会有内丹,事实上也证明他的确猜对了!”
比格沃夫点头,表示理解。
庞十五突然指着比格沃夫的腹部,然后做了一个撕开的手势,又举着手中的虎蛟内丹晃了晃,一脸怪笑!
靠!
比格沃夫暗骂一声!此时他正是狼首人身形象,与妖兽无异,庞十五想剖他的肚子取内丹,分明是调侃他!他顿时做出愤怒状,做势欲扑!
凤九霄怒斥庞十五,“十五!你干什么?赶紧找到玉修妖道,速战速决,岸上只有曾兄一人把守,你放心吗?!”
庞十五见凤九霄似乎动了真怒,颇有些不解,但又不敢违拗,只好收敛调皮讪讪地道:“嫂子和常姑娘如今已然恢复十成功力了,天下能威胁她俩的高手寥寥无……”
凤九霄瞪了他一眼,怒道:“寥寥无几?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寥寥无几!”
庞十五干笑道:“就是屈指可数,没几个人的意思!”
“没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哎呀,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哼!寥寥无几,屈指可数,那就是说这世上还有能要了她俩性命的人呗?她俩依然没有达到天下无敌呗?”
“咳……是这么个理……”
“那,万一,偏偏那屈指可数的那几个出现了怎么?”
“不会那么巧吧?”
“当然不会那么巧了!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你说的寥寥无几出现了怎么办?就算她俩能够自保,实在不行可以逃跑,那辣椒怎么办?她能跑得掉吗?就算所谓的寥寥无几没有出现,如果敌人成千上万呢?如果真的出现那种场景,我告诉你,以曾咏的性格必然会舍命保护二妮,但二妮与辣椒一样不会半分武功,绝对是曾咏的软肋!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斗不过群狼!所以结局是,曾咏先死,然后二妮死,然后辣椒死,然后常姑娘死,然后紫珊……”
“别说了大哥!我去抓那妖道!”庞十五怒吼一声,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不明白大哥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暴怒了?难道他能预判岸上真的有高手要来围歼袁紫珊好她们?那会是谁呢?当今武林,武功超过嫂子的人确实是寥寥无几啊!而且据他所知基本上都往生极乐了!谒谛斋的明尊已死,熊千古已死,赢鼎天已死,就连魔尊也死了,至少他的肉身已死!
在庞十五的记忆里,只有大光明寺的光明法王,还有那个吐蕃国师或许可以秒杀嫂子!之所以加上或许二字,那要看嫂子是否使用金针刺穴大法!他现在也知道袁紫珊的秘密了!一旦金针刺穴,意味着功力暴涨三倍!三倍琉璃直接升至九倍琉璃,那是什么概念?据大哥说,七倍琉璃便可突破天人境!九倍琉璃虽然不是天人境,但碾压五倍琉璃境如灭蝼蚁!
试问天下谁是敌手?
至于隐藏于深山老林、红尘闹市的四倍琉璃高手或五倍琉璃高手如果突然出现,突然对嫂子动手,那岂不是千里送人头?嫂子可是百年不遇的武道天才,可以越境杀人的!
大哥这是发的什么疯?
庞十五觉得在比格沃夫和刘灭周面前被大哥一顿呵斥脸面掉了一地!
他心中怒火无处发泄,自然是要找到玉修道长好好“聊聊”!
比格沃夫反而不自在了!
他向凤九霄比划着,意思是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和庞十五开玩笑,都是兄弟,怎么可能真生气?
凤九霄道:“我知道你没生气。但是这小子三天不骂尾巴就会翘上天!没事就得敲打一下!你不用多虑,我骂他骂习惯了,他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过一会他还得和我嘻皮笑脸!”
比格沃夫自然知道凤九霄这是给庞十五“立下规矩”,让庞十五不能“口无遮拦”,即使是亲密的朋友也不能随便乱开玩笑!当着别人的面声称要“剖其腹、取其丹”确实是有些过分,虽然自己不以为然,但是凤九霄说的也有道理,玩笑不能开过了,如果这次不敲打他,他一直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比格沃夫想了一下,知道庞十五顶多闹一下脾气,过一会肯定又没事了。
但他有个疑问,岸上到底有没有事情要发生?看刚才凤九霄一脸怒色,好像他已经预料到岸上要有事情要发生了!下湖之前,他已经对岸上的人群观察了无数遍,一个绝顶高手也没有,都是一些小角色,有几个六境高手已经是战力最高了!
凤九霄骂道:臭小子,说两句就跑没影了,也不等等我!
说着就跟了过去!
比格沃夫看了一眼刘灭周,刘灭周摇头,意思是他也不明白为何凤九霄发无名之火,还是抓紧揪出玉修妖道是当务之急。
比格沃夫示意赞同,两人一先一后也跟了过去。
其实刘灭周刚才也在想为什么凤九霄突然生气。他觉得凤九霄教训庞十五肯定有替比格沃夫维护面子的原因,自然少不了敲打庞十五,但他口口声声说岸上有危险,这是什么意思?他预见危险了?
越过几重宫殿,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望无尽的水草!
当瘸腿的张公公被人抬到孟昶的面前时,孟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盯着湖中的鱼漂,一动不动。
张公公强忍疼痛,不敢大声呻吟!
孟昶多年的积威仍在,虽是亡国之君,但现在至少还是“蜀王”,名义上依然是大蜀的“主宰”!
渔漂突然动了,孟昶眼疾手快,猛然抬起鱼竿,力道恰到好处,既拉紧了鱼线,又不至于过猛导致脱钩,然后顺着鱼挣脱的劲又迅速松了一下,再紧,再松,来回往复!
抬着张公公的两个小太监见“蜀王”一直没看见张公公,觉得张公公实在太可怜了,其中一个忍不住说道:“皇……殿下,张公公拜见!”
孟昶这才看了张公公一眼,然后又盯水中的鱼了。
过了一会,他指着水中的涟漪说道:“你们看,我为什么不一口气把鱼拽上来?”
两个小太监对视了一眼,都在询问对方,是问你吗?
却听孟昶自言自语,“这条鱼太大,如果我使劲拽,鱼就可能挣脱鱼钩,因为鱼的嘴太嫩了,一扯就豁开了!所以就得慢慢耗它,随着它的劲走,这样鱼钩就扯不坏它的嘴,它就跑不了。明白吗,这就叫放长线,钩大鱼。等这鱼呀折腾得累了,没劲了,我这么轻轻一拉,它就只能乖乖的就范了!”说着开始收线,果然一直扑腾的水花没了,当鱼头露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太监着实一惊,这鱼恐怕得有五尺长,看着比一般孩童都要大!
张公公总算抓到了机会,“恭喜殿下!”
孟昶将鱼放入鱼篓,依然没有回头,“怎么了这是,张公公?”
“回殿下,我的腿被李公公踢折了!”
“他为何要踢你?”
“不知道!”
孟昶语气平淡,“不知道?呵呵,李公公闲得没事就把你腿踢折了?”
张公公苦着脸,“老奴真不知道啊!”
孟昶突然冷笑一声,“你昨晚是不是见到花蕊夫人?”
张公公一惊,心道:蜀王连这个都知道?看来这宫里仍有不少他的眼线和他保持着秘密联系啊,这等小事都能及时掌握,可见仍有一批死党追随其左右啊!
“是的,老奴见过!”
“你和花蕊说什么了?”
张公公顿时有些懵!
说什么了?这和我断腿有关系吗?
孟昶冷笑道:“怎么,还要我提醒你?那个叫玉奴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花蕊说的?”
张公公脸色顿时一变!
“难道是花蕊夫人……”
孟昶在鱼钩挂了一条蚯蚓,“这鱼呀,最喜欢吃蚯蚓了,用蚯蚓钓鱼基本不空竿!”他甩了一下鱼竿,鱼漂在湖面上再次笔直立了起来,“花蕊也好,李艳娘也罢,包括你们,都与我无关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清修了!”然后他便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的鱼漂,再不说话了。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张公公面色惨淡,强忍剧痛给孟昶行了跪拜礼,“这是老奴最后一次面见皇上,希望皇上万岁无疆!”
孟昶眉头一紧,脸现怒色,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公公,“你特么的临走来还摆了我一道!你特么的,找死?”
张公公却面无表情,向两个小太监一使唤眼色,两人扶他起来,他也冷冷地道:“自己戴了这么多的绿帽子,还在这耍威风?我要是你,早和他们拼了!咱们走,以后也别和这绿帽乌龟见着,否则见一次我骂一次!”
两个小太监吓得连忙扶着张公公就跑!
他俩自小在张公公手下,怕张公公更甚于怕皇帝!
孟昶大骂道:“蠢货!”
他心中自有想法,又怎会与这些货色交心?
他刚才明明已经点了这奴才几句,奈何这蠢货什么都听不明白,只以为自己真的不管他死活了!
自己最爱的女人都被人强占了,是个男人就会生气,自己难道不生气?可能吗?难道自己就得和赵光义拼命去才算真男人?自己若真的那样做了,坟头草估计很快就长得过腰了!这个傻缺,活该被踢!
两个小太监扶着张公公刚转过一个月亮门就被一个大宋皇城司的探事卒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们回倚梅苑!”
“刚才去哪了?”
“明月湖!”
“干什么去了?”
“……”小太监顿时无语。
探事卒冷笑道:“张公公是吧?刚才蜀王和你说什么了?”
张公公一脸怒气,“说什么了?能说什么!这个戴绿帽的乌龟王八!”
探事卒却一脸平静,没有一丝惊奇。
“你以为你装腔作势就想蒙混过关?李公公刚刚下令,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谢过一个!你明明已经从蜀王嘴里得到了不少口信,却偏偏假模假样的与他决裂,这种拙劣的把戏我们见得多了,想骗过我们的眼睛,你还太嫩!”
张公公脸色一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忽听旁边有人鼓掌道:“皇城司办案果然有一套!”
张公公望去,却见七八个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向自己这边走来!
当头一人身着蟒袍,正是李公公!
他身边一员身着铠甲的武将,年纪不大,看着似曾相识,对了,好像是姓林!
还有几个人张公公就不认识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看着那个探事卒,“他们刚才说你们皇城司办案有一套,是不是说你刚才是在诈我?”
那探事卒一脸得色,“当然了!”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抓到我的把柄,你只是在诓我,对吧?”
“重复的问题咱们就别重复问了!我最后郑重的告诉你,起初我确实是怀疑你,然后开始试探你,最后你自己招认了!所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时间很宝贵,正好李公公和林将军在场,咱们速战速决,你也争取个宽大处理,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吧?”
张公公叹了口气,“孟昶骂我蠢货,确实没有骂错!”
李公公笑道:“你很聪明了,孟昶那些不着调的话你都能听得懂,怎么能说蠢呢?”
张公公一脸死灰,“我若真是听不懂他说的就好了,也不会被你们套住了!”
“好好交待吧,别到时候让他们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对付你就不好了!”
“好吧,我只能交待我的理解,但不保证正确!”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自有判断!”
“我交待了,能活命吗?”
“哈哈,当然了!杀了你和放了你有什么区别呢?”
张公公轻叹道:“不错,我就是个废人,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