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懿水军和巴郡同时陷落,便意味着蜀郡已经完全暴露在了金旋的面前,
以前还可以凭借长江天险,但如今巴郡和长江已失,他们所在的成都还有何处可守。
因而殿中的官员此时也不能冷静,尤其是看到刘璋如此模样,更是没了主心骨一般。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甲胄的青年突然站来:
“父亲,那金旋只是占领巴郡而已,何必担忧,儿臣愿意带兵拒退金旋”
“你!”
刘璋看着自己这个尚未及冠的长子,摇了摇头道:
“刘循啊!张任,严颜亦非金旋对手,你这年纪轻轻之人怎能敌的过金旋?”
刘循似乎知道刘璋要反对,早有准备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亲,金旋虽然已经攻下巴郡夺取大江,但我距我成都尚远,蜀郡未必没有可以防守之处!”
听到此话,刘璋那富态的脸上出现了一些不解之色,
虽然他久居成都,很少游览他处,但蜀郡的地形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若失去巴郡,防守蜀郡已经是极为困难,
一马平川下,又有几处可守?
面对刘璋这个疑惑刘循手一招手,一个侍者抱着一个皮卷走了进来。
“父亲请看。”
说话间,刘循令人将皮卷展开,竟是一张益州地图
刘璋见此愣了一下,这刘循何时弄来地图?他竟不知!
刘循看到父亲惊讶的目光,眼中闪动了一下,指着地图东南区域说道:
“虽然我蜀郡难以守护,但诸位不要忘了,那金旋麾下并骑兵,
若是我等沿资水,在此处再构筑一城,与资中县城互为犄角,而后依靠龙泉山,定可阻止金旋北上,
诸位觉得如何?”
听到刘循的话,众人沉默不语,而刘璋的神情却是有些奇怪,
“吾儿可知建造城池并未容易之事,如今金旋北上在即,哪里还有时间?”
刘循听到此话愣了一下,他毕竟是太年轻,在父亲的提醒下,也发现这个方法有些不妥,不过刘循脑袋中灵光一闪,又指着地图说道:
“父亲筑城池不易,但我等可在资水之阳,建造营寨以此来守住资水,不知父亲以为如何?”
听到刘循的这个想法,刘璋面露犹豫之色,对于军事他不是很懂,
原本他还有吴懿可以咨询,但吴懿被金旋所破,下落不明。
而依重的吴懿不在这里,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众人,
他首先看向的便是张松,
但此时张松的注意力却不在刘璋身上,而是打量着这位向来低调长公子刘循,
他想起了一些关于刘循的事情。
虽然刘循身为长子,但刘璋最喜爱的却是次子刘阐,
刘阐此人也算有些能力,也没有因为刘璋喜爱,而肆意妄为,反而是为人恭顺,轻财重士,有仁爱之风。
使得他在益州的名声甚大,远远超过了表现平庸的刘循,甚至很多人提议将刘阐立为刘璋的继承人。
想来刘循听到这样的风声,心中很是着急!
此外,刘璋在处理立嗣的方面也是犹豫不决,
又不想打破立长的规矩,又不想放弃有仁爱名声的刘阐,因此子嗣的事情就这样一直拖延了下来。
并且刘璋不许外人提起此事,这也是他对刘璋失望的原因之一,
那袁绍儿子兄弟阋墙的惨剧就发生在眼前,
刘璋还如此做,张松在此事上便觉得刘璋有些昏庸,
益州也让他看不到希望。
想到这里他心中哀叹一声,今日刘循倒是一鸣惊人,给了他一些惊喜,
虽然在他看来刘循并不聪明,甚至有些愚钝,但比起那个沽名钓誉的刘阐要好上许多。
如今的刘循如此有担当,让益州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是……太迟了!太迟了啊!张松微微的摇了摇头,
“别驾因何摇头,难道此法不行?”
此时张松回过了神,却正对上刘循有些紧张的眼神,
见此张松,隐隐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主公,此计尚可!”
他的话音刚落,便隐约听到刘循似乎松了一口气。
刘循这时满心都是:
只要张松同意,自己的计划基就可行了。
要知道张松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甚高,若是张松不同意,那他今日的计划可就难以成功了,
若是不成功,他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
而他思绪翻转之际,他又听到了张松向父亲解释的话语:
“我蜀郡成都之东,有龙泉山可守,虽然此山并并不险峻,又因几水而过,破绽甚多,但若守住资水,亦可抵挡金旋。”
话虽如此,但张松对于蜀郡能否抵挡金旋,心中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毕竟金旋能在跨越险山攻入南中,
这龙泉山对金旋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以跨越的屏障,
更何况金旋还有许多神异本事,蜀郡怕是没希望。
如此情况下,他还如此说,也只是因为他看这刘循要顺眼的许多。
此时的刘循见张松也同意了他的想法,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他趁此机会向刘璋请示道:
“父亲,儿臣愿意带兵去驻扎资阳。”
“嗯?资阳是何处?”刘璋似乎有些茫然。
“父亲忘了,在资水之阳建造营寨,自然是资阳了。”
“哦!”刘璋点了点头又沉默起来。
刘循见此情况,心中又咚咚的跳了起来,
父亲的态度有些奇怪啊!看着父亲犹豫不决的神色,刘循忍不住问道:
“父亲!”
此时的刘璋缓过神来,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殿内的众官:
“诸位觉得如何?”
听到此话,大多数人都是沉默以对,也只有少数几个官僚附和同意。
看着不言语的官僚,刘璋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
虽然他们父子已经入住益州数十年,
但益州的这是大族对他的忠诚度并不高,毕竟他只是一方州牧,并非汉家天子,
而蜀地的这些人,有些甚至祖上跟随过高祖打过天下,
地位也并不低,怎会全意效忠于他,
虽然他遇事不决,优柔寡断,但他并不蠢,甚至在有些事情上聪明的很,
尤其是父亲传授给他平衡益州士族的方法,
除了刚刚继位时,搞出几件出格的事情,如今他已经能妥善的处理这些大族的关系,
在这期间,他也发现,这些大族都有私利在身,
且这私利随着时间在不断的扩大,便是他也难以管理。
这才传出,刘璋暗弱群狼环伺的言语。
尤其这此金旋危及蜀郡,让他看的更是明白:
“这些大族恐怕想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利益!怎会为我出力!”
想到这些刘璋心中很不是滋味。
毕竟他可以换,而这些掌控了郡中大小官员的大族,就算益州再换一个主公,还不得依靠他们。
更何况,金旋并不善杀,
尤其是金旋攻下江阳的消息传到益州,令益州的这些大族甚至惊讶,
虽然有很多谣言在蜀郡传播,但这些大族还是能得到确切消息。
当听闻金旋统领的南中蛮族并未在江阳大肆杀掠,甚至还在南中周济百姓,益州这些大族也放下心来,甚至有些人有了异动的心思。
而这些,也是他无可奈何之事,
不过黄权向他建言,在蜀郡散播金旋残暴的消息,倒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虽然大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一时间难以糊弄,
但普通百姓又能从哪里的得到消息?
因而听到金旋要进攻蜀地而大肆杀戮,皆是害怕不已,
招揽士卒在此情况下也变的容易了许多。
刘璋越想越远,不知不觉中有些忽略了刘循,
还是刘循的一声呼唤,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自己的长子,刘璋无奈的点了点头,
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将领可以用,
虽然这刘循不似他,没有仁爱之风,让他并不是很喜,
但平时他还是关注一些自己的长子的,
知道他喜欢兵事,还领了一个校尉之职,训练些兵卒。
若用他防守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刘循尚未及冠,用他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想打这里刘璋有些有犹豫起来,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刘循的提议,
不过还给他派了黄权辅于他,同时将益州新招的士卒也交了他,
事情这才安排下去。
当想到有一只大军可以拱卫成都,
刘璋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此时竟然安定了一些,
待又商议了一些事后,这场议事才终于散去,
随着众官的离去,吴懿兵败巴郡失守的消息,在这座西南第一大城中散播了开来。
所谓蜀地千里唯富一都。
虽然蜀地有是天府之国的美称,但最富庶之处,反而是集中在蜀郡,
而蜀郡中最富庶的便这成都县,
自夏商开始,成都这座城池便屹立在此处,乃是在这个时代少有的千年古城,
在这千年中,这座城池又经历了多少战火便不得而知。
而今日城中的百姓,似乎又闻到了战火的味道。
尤其是在先前刘璋有心宣传下,金旋残暴事情在普通百姓中广为流传,
使得益州这座最富庶的大城中,出现了一些慌乱的景象,
有些人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而有些人在怒骂金旋,这个给他们带了灾祸的人。
还有些人趁乱做一些恶事。
所幸在城中的官员们安抚镇压之下,又听说公子刘循亲自带兵前去防守,民心才安稳一些,
毕竟刘循是刘璋的长子,如此之人带兵前去防守,百姓们自然安定了一些,
但也只是久住益州的百姓才能放下心来,还有一些人却依旧想要逃离。
然而人口是这个时代最为宝贵的财富,官员们哪里敢让人口减少。
于是用了些强硬的手段才将这些人赶了回。
在驱赶的同时,官员们惊讶的发现,这些想要离开的大多都是三辅之民。
有些疑惑的官员向这些三辅之民询问了原因,这才明白,这些三辅之民,皆是经历战乱之苦的百姓,
那三辅之地,先遭到了董卓之乱,
之后董卓死后,西凉兵无人辖制,在三辅形成兵灾,
后李傕控制汉帝,又为乱三辅。
李傕死后,西羌又来肆虐,
在多方混战之下三辅百姓苦不堪言,只能四处逃命。
而益州这富庶安稳之地,便成为了他们目的之一,
当时的刘焉也算仁德,也是因与益州本地大族斗争而为了引入外部力量,
因而将这些三辅百姓全部接纳安置。
又从中招揽士卒组成东洲兵,
三辅百姓为了报答刘焉的恩情,亦是愿意为刘焉驱使,最终帮助刘焉坐稳了益州牧的职位,
可惜好景不长,刘焉去世,刘璋继位,导致益州的权利又落在了本地大族的手中,
而三辅百姓在益州再次受到了压迫,甚至东州兵也因待遇问题而反叛,
见东洲兵如此模样,刘璋自然对三辅人好了一些,可如此反复,三辅之民的心已经寒了。
而如今益州又将陷入战火之中,
往日战乱的景象再次被回想起来。
若是战事起,他们这样的外人自然是沦为炮灰,如何不会想着离开。
至于离开后去哪里那,很多人却很是迷茫,
所幸在益州官员的阻拦之下,他们也无法离开蜀郡,只能用这种说法安慰自己留在益州。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一些人离开的益州,前往他处。
随着这部分人的离开,益州的情况也开始向天下传递开来,
而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正是北方汉中的张鲁,
但张鲁得到此消息并非是从百姓口中得知,
而是从安插在益州的奸细所得。
甚至在金旋攻破巴郡,吴懿消息传到蜀郡的第二日晚上,他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当时他的正带着五斗米教的信徒,在擂鼓山祭祀张祖天师,
这个消息,一到他的手中,往日平静的他,惊喜之情跃于脸上,再也不能冷静,只能匆匆结束祭祀,着士卒返回汉中。
而他之所以这么关心刘璋,
还是因为一段刻苦铭心的仇恨,
那便是刘璋杀了他的母亲和兄弟,他如何不恨?
虽然他已经修道,但大汉以孝治天下,他如何敢忘却?
只能将此仇时时记在心中,伺机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