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南中,气候已经湿暖起来,
山间开始萦绕着淡淡的雾气。
孟节望着被带离的族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族长,出山的道路已经通了!”
“那便好,看来金旋是信守承诺之人。”
“可!族中有许多人要趁此时机离去。”
听到此话孟节冷笑了一声:
“族中危难之际这些人不想出力,如今倒想逃离,怎有这样的道理。”
“派人将道路守住,不要让族人擅自离开族地。”
“是!”
孟节下完此令,不知因何叹息了一声,继续望向了山外。
五千青壮被带走的事情被南中各族看在眼中,
他们见南中孟氏一族竟没有反抗,便让金旋将这五千人带走,
无不是诧异,甚至耻笑南中一族如此胆小,竟然降自己的族人如此轻易的给送了出去。
而随着这样的耻笑之言,越传越多,孟氏一族的名声终于跌倒了谷地,
正所谓,苦难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局外人皆可嘻嘻哈哈看个热闹,
然而这些南中的大族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金旋的另一道征召令出来了,
金旋欲从各个大族中征召青壮,其征召的比例也是按照个族人口数量。
如此做法,引得各个大族无不震惊,有些心思异动的南中大族甚至想要串联反抗金旋,
可事情变化的速度太快,
祝融氏一族率先响应,其提供的青壮数量甚至将远超金旋提出的比例。
紧接着牂牁的兀氏,建宁的爨氏也响应金旋的征召令。
一时间南中人向着在牂牁云集,
其中一些大族也想过反抗,也来不及了,再想到孟氏一族的下场,
当初孟氏还强盛时联合过百族都打过金旋,
那他们若是反抗,其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孟氏一倒是反抗过,金旋大军亲自上门堵人,又能怎么办?
所幸他们听闻孟氏的族人被带到牂牁后并未受到虐待,甚至还传出了一些令人难以相信的言论。
就这样南中百族在金旋武力的逼迫下,勉强同意金旋的征召。
……
在前往牂牁的道路上,有着一支数百人组成的队伍,
队伍中大多是南中人的打扮,但也有一些汉人,
这汉人中有一队父子,这父子被十几个身披皮甲,手拿兵刃的士卒保护着。
而这父子二人正是离开建宁的董和董允。
此时父子两人的神色各异,董和神色平淡,但董允却是满脸忧虑之色。
“族中之人已经被迁徙到了牂牁,父亲就真的放心?”
听到董允的话,董和叹息一声道:
“既然将军已经说了族人无事,皆以安全到达牂牁,想来也是平安。”
“可是!”
董允还想说什么,却见董和摇头道:
“如此此事一见便知将军怎么会欺瞒。”
看着父亲平淡的神情,他虽然懂得这样的道理,
但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忧虑之情,尤其是是想到母亲身子弱,不久大病初愈,如今长途跋涉母亲的病情会不会复发,会不会加重,会不会他等他见到母亲,母亲已是弥留之际,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便是难以安定了下来。
他忍不住向一旁的侍卫询问道:
“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牂牁?”
“快了!等绕过前面那两座山,便可望见牂牁城。”
“快要到了!”
听到此话,董和又是高兴,心中又是有些紧张。
而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发出了惊呼声:
“天啊!那是什么?”
董和董允父子闻声抬头望去,
此时恰好是午后,太阳西斜,在中人的眼中,一条黑影从山间慢慢的延伸出来,穿过了太阳。
董和抬手遮眉,挡住阳光,这才看清,竟然是一道慢慢延伸的长桥。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有些南中人已经伏在地上开始祈祷。
而董允心中也是震动,他想向父亲询问什么,
却见父亲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
想他董和活了近五十年,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条凌空的道路!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等等!凌空出现的道路!”
这时他突然系那想到了什么,自语道:
“难道传言是真的?”
“父亲!是什么传言?”
说道这里董允也回想起了什么,
“难道这就是平西将军的本事?”
“可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在董和等人处于震惊之时,金旋也注意到了下面的这些如蚂蚁般的人,
看到他们中有些在祈祷跪拜,金旋暗自摇了摇头,
这几日他征召南中百族的事情慢慢的安顿了下去,
虽然有很多人响应,但南中道路坎坷,想要一时间到达在牂牁也不容易,
再有蒋琬处理正事的情况下,他一时间闲了下来,
闲来无事的他便开始搭建前往建宁的道路,
随着他向西南拓展道路,渐渐深入黔地,金旋发现这黔地的地形越来越险峻,
这时他才想起,一句关于黔地的话,
所谓“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正是形容这样的黔地。
黔地也许除了牂牁郡中的那些小盆地外,其他地方真的是不适宜生存。
若是换做旁人,想要在黔地南中发展起来几乎是不能,
所幸他有方块,还有脚下这铺路机,南中的地形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影响,
这时金旋注意到天路之下的那群人又开始了赶路,他突然回想起一件事情,
“昨日有人来报,建宁爨氏与董和父子二人结伴而行,快要到达牂牁,不会就是下面这一群吧?”
金旋想到这里,探着脑袋看了一下,可惜离开的太远,看不太清楚,
但隐约中可以看出有几人穿着汉人的服饰。
“也许真是董和父子!”
想到这里,金旋猛地拉下自动铺路机的拉杆,正在发出奇怪噪音的铺路机一下便停止了动静。
对于他来说铺路之事,远远比不上董和重要,因而金旋吹了一声口哨,
而在不远处,正在咀嚼着一把小麦的骏马抬起脑袋嘶鸣了一声,向着金旋缓步跑来。
金旋摸了摸走到近前的马匹,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喝了一声驾。
马匹在这六格宽的圆石道路上驰骋而去。
马上的金旋望着两边飞驰而过的场景,心中莫名的畅快,
但看着高耸的山脉,金旋的心中又有些担忧
在如此高度上,要说是不害怕掉下去,但从他手中握着的不死图腾便可看出他还是害怕的。
可就算如此,金旋也是无奈的选择,毕竟这么长的道路,光凭走什么时候能回去,
至于掉下去,马匹也是有一定智力,不会平白跳下悬崖,这点他心中还是有一些数的。
听着圆石上发出的马蹄声音,他突然想到了游戏中的马匹,
“要是能将游戏里的马匹拿拿出来,不知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想想那游戏中那奇怪方形的马匹,也不知道现实中骑上去,那马匹的方背会不会硌腿。
“只可惜游戏里的生物似乎无法弄出来。”
金旋叹息一声骑着马继续向牂牁城赶去。
在金旋离开的同时,下面的董允回头看了一眼,他惊讶的发现这慢慢向前延伸的天路竟然停止里移动。
就在这时,他好像望到了一匹马在那条路上飞驰。
“这怎么可能?”
可想到这凌空的道路都会出现,道路之上出现马匹又如何?想想别不觉得难以理解了。
而就在他走神之时,前面的董和突然提醒道:
“董允回神,要下山了!”
董允回过神来,却见一条被开辟出来的道路,如黄龙盘旋在山上,看着这样的道路董允小心了起来。
南中这样的道路很常见,但也很危险,也幸亏此时是早春,并非雨季,不然这样的道路还要危险上不少。
在下山的途中,董允望向远处隐隐可见的凌空道路,心中人忍不住的在想:
“若那样的道路能通往建宁便好了,自己也不需受这样的苦。”
时间慢慢流转,
转眼间天色快要暗了下来,所幸接下来的道路好走了些,
一些河流之上,不知何时搭建了又平有直的桥,
让他们省了很多时间,也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赶到了牂牁所在的那个盆地。
“咦!这里何时多了一座新城?”
听到有人惊讶,董和抬头望去,果然在牂牁城的旁边出现了一座比牂牁城还要大的城池。
看到这董和愣了一下,
他前往建宁任太守之职时,曾路过牂牁,那时可没有这样的城池,
而从他任命为建宁太守,到如今也仅仅不过是过去了一年,
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可能建立起这样的大城,
想到早些时候遇到的那件奇事,在联想此事,董和对于传闻中的金旋,有些好奇了。
原本他对金旋并不看好,
虽然他到南中也仅仅只是一年多的时间,但南中的情况他还是大概知晓的,
光从南中的人口上他便看不到金旋的希望,
不说无法统计人口数量的南中人,
就说这南中汉人在籍的也不过几万,
加上各种因为战乱和汉室衰微而未能统计上的人口,南中的汉人按照他最大的预估也不过十万人。
若换算成户来计算,那整个南中也不过三四万户人。
而蜀地有多少人,超过六十万户!
加之这些年因为战乱逃至蜀地而未能统计的人口,蜀地的人可能更多,
没有多少人口的金旋,如何能攻的下蜀地,董和对于这件事情并不看好,
虽然金旋这段时间又是再各族征召青壮,又是选拔官员,
可在他看来要是让蛮族入蜀,金旋不一定能压的住蜀地的大族,
而他被金旋逼迫为官,原本还有些不愿,甚至想要敷衍了事,
但现在董和心中也有了异动,
“若金旋果真掌握如此之伟力,蜀地定然无法阻挡。
若看着金旋就这样进入蜀地,造成生灵涂炭,岂不是愧对我所学圣贤之学。”
想到这里董和的内心渐渐的坚定起来,同时一种使命感浮上了心头,
一旁的董允看着沉默的父亲,正欲问什么,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前方传来,
听到这马匹的声音,爨氏族人立刻拔出兵刃,有些紧张的望着来人。
但董和那些护卫,见到爨氏如此紧张的一幕却是笑出了声:
“牂牁附近何人敢作乱?”
“你们大可不必担忧。”
听到此话爨氏之人想了一下,这才松懈了一些。
这时前来的队伍中传来了呼喊声:
“前面可是董先生!”
随着一声呼喊,前来的队伍停在董和等人的不远前,
借着傍晚还残余的余晖,建宁派来保护董和的护卫一下便认出了来人,
有些不敢相信道:
“将军!”
一声惊呼过去,众护卫赶忙上去行礼。
金旋摆了手,示意这些人不必多礼,而后将目光望向了人群中的,董和董允父子二人。
金旋翻身下马,来到了董和的面前,施礼道:
“听闻先生前来,金旋特来迎接。”
董和见果然是金旋,心中一惊,金旋竟然能出城相迎,董和怎么也没有想到,
“就凭金旋这礼贤下士的态度,刘璋便是比不过啊!”
想到这里董和赶忙回应道:
“岂敢!董和只是一介布衣,哪能得将军如此礼遇。”
听到此话,金旋笑了笑说道:
“先生在益州的名望众所周知,何必自谦,先生到牂牁,实乃金旋之幸。”
而董和听到此话,又是自谦了两句,
就这样二人客套了起来,丝毫将没有提起董和的家眷,
董和甚至没有因为金旋将他的家眷强行掳掠到牂牁而表现出任何不满。
倒是一旁的董允有些不耐了,见父亲一直没有问起母亲的情况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
“将军,不知我母亲现在如何了?”
听到董允突然打断了他与金旋的谈话,不由的脸色一变,急忙呵斥道:
“我与将军皆是汝之长辈,你怎敢插言,做出如此失礼之事。”
一旁的金旋看了一眼,低下头颅的少年,心中一动:
“他便是董允吧!出师表中那人!”
想到这里金旋微微一笑:
“先生不必如此,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如此之心,乃是大孝之人,怎能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