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戌说道这里,又补充道:
“主公,东州兵不但不如先前,而且还不受刘璋的信任,可以说是与刘璋离心离德。”
说道这里,张戌摇头叹息道:
“可惜当年老主公去世时,刘表趁益州动荡之时,扰乱益州,
若不是东洲兵浴血奋战,恐怕益州已被刘表所得。
“没想到,益州之乱竟然是被东州兵平定,而且刘表那时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这倒是没有想到。”
金旋对于这件事情有些好奇,便向张戌询问起了细节,
张戌回想了一下这件事的详细过程,向金旋详细的诉说了此事:
“当年老主公去世,益州局势不稳,刘表派人策反了,沈弥、娄发、甘宁三人反叛刘璋。”
“等等,甘宁!”金旋有些惊讶的打断张戌的话,
“此人曾在益州为官?”
张戌看到金旋诧异的眼神,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主公听到过此人?”
这样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张戌便想到什么,恍然道:
“也对,主公来自荆州,那甘宁现在便是在荆州黄祖手下为官。”
说道这里,张戌又面带嘲讽道:
“他原本便是蜀郡郡丞,可到了刘表哪里,却是只是一个裨将,哈哈,真是有趣,
原本的郡丞都满足不了他,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便会反叛刘表,投奔对面的江东!
“张将军似乎对甘宁似乎有所成见?”金旋看着张戌的表情问道。
而张戌摇了摇头道:
“并非是末将对此人怀有成见,而是甘宁在其故乡巴郡的风评极差,
而且末将听闻,甘宁为官后还带有任侠之气,实在是令人不喜。”
金旋听到此话,摇头道:
“道听途说而已,不说此人了,继续说东洲兵之事!”
“是!”
面对三位将领的叛乱,刘璋极为害怕,便派出了自己的亲信赵韪为征东中郎将,并带着东州兵前去平定叛乱。
赵韪此人,不懂兵事,靠着只是因为与刘氏父子关系极好,才揽得此差事,
而他又与三辅人不和,在他的指挥下,由三辅人组成的东洲兵丧命无数,
虽然三辅人感念老州牧的收留,也因此有了怨言。
后来赵韪受命进攻荆州无果,便屯兵朐忍,
而在其中本就是出身益州豪族的赵韪,
对于刘璋还在沿袭刘焉厚待三辅和南阳之民的做法,更是不满,
这些外人分走了他们的土地,扰乱当地的治安,
从三辅而来的大族又侵害的了益州大族的利益。
而东洲兵恰好就是三辅大族的外在力量,
赵韪自然联合当地的势力打压苛待之,
可三辅老秦人如何能屈服,加之赵韪先前领军作战时,故意让东州兵送死的行为,
东州兵暴乱而起
面对东州兵的暴乱,赵韪为首的益州士族极力主张强力镇压,
而刘璋却是不敢这么做,因为这件事是刘焉临死前亲自交待好的。
东州兵可是刘焉废了很大的力气建立的一支强军,
刘焉死之前,更是明确的告诉他,要用此军挟制益州豪族。
毕竟他们父子也是外来人,不能只依赖益州势力做事情,
要是只依靠益州士族,将来被卖掉也不知情。
因而刘璋牢记父亲的教诲,
非但没有惩戒东州兵反而予以宽宥,
让赵韪去安抚东州兵,
刘璋如此做法自然引得赵韪不满,
虽然不得已去安抚了东洲兵,
但也在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明面上无法直接打压三辅人和东洲兵,
就在暗中使绊子,
在益州豪族的努力下,
三辅人在刘璋势力中的地位每况愈下。
而没有过多久,赵韪埋在心中的那根刺便爆发了,
他联合益州豪族,荆州宗贼共同反叛刘璋。
如此声势浩大之下,刘璋陷入了危机中,
但他父亲刘焉的布局何其深远,
被冷落的东州兵再此而起帮助了刘璋将击败赵韪。
如此大胜之下,若按照常理,刘璋该厚待有如此功劳的东州兵,
可惜没有什么主见的刘璋听信了谗言,
不但不厚待东州兵,还将其分割为几个部分,
分别驻扎在几个地方。
更过分的是,刘璋不但将东洲兵分割,还将统领东州兵的将领撤换为益州人,
如此之下,刘璋彻底失去了东洲兵军心。
而在如此背景下,张戌作为益州本地士族的子弟,又凭借与张任的关系,
便带领一支东州兵驻扎在牂牁,防备南中百族的叛乱。
……
金旋认真的听完张戌所说关于东洲兵之事,有些好奇道:
“张将军,这些事情都是从何处得知?”
张戌小声的说道:
“有一部分是东州士卒告诉末将,还有一部分是兄长所讲,
当初兄长得知我要带领一支东州兵时,便将此事告诉了末将,
虽然兄长也是益州人,但对于东州兵这支强军如今的处境,兄长也很是同情,
故将此事高于末将,希望末将妥善处理。”
“原来如此!”
这时金旋站起来说道:
“走随我去看一看这支强军。”
“是!”
……
在五溪人的带领下,
金旋来到了牂牁城外的一处营地。
说是营地,但更像是一个临时的牢房。
四周布满了五溪人,这些五溪人足足有一万之多。
而营地的中,有许多被木栅栏所围的简易牢房,
其中便关着东州兵,被关押着的东州兵,皆是身着一身薄衫,
原本身上的甲胄和武器也早就被收了去,
所幸牂牁气候宜人,昼夜温差小。
这些东州兵也不用忍受昼夜变化寒冷交替,
而在这样的囚牢中,有些个东洲兵还坐在那里说着闲话。
“还别说,这在牂牁的天气真是凉爽。”
“是啊!要是在江州,那可真是像是在火中一样。”
“唉!江州那个地方我可在也不愿去了。”
“那你愿意去哪里?要留在这蛮荒之地?”
“留在这里有何不可?”
“你!这里可是异族领地,你不怕死吗?”
“有什么可怕的,我听闻这里也有汉人生活,他们不怕,难道我们三辅人就怕吗?”
“你可知道,要是你留在这里,家中的人该怎么办?”
被问到的那人沉默了一会说道:
“父亲被董贼手下的西凉兵所杀,母亲因李傕祸乱长安时而死,
逃难的路上,两个年幼的弟弟也相继饿死,还有个兄长,
也在先前平定赵韪时被强制选为敢死营而送了性命,
而我呢!因兄长敢死营抚恤金之事,与益州的官员争论了两句便被赶到了这蛮荒之地,与这些吃人的蛮族相斗,
当初老主公的活命之恩已经报完了,我也不想在给那个昏庸的刘璋效命,
留在这里有何不可?”
听到此话,周围的东州兵皆是沉默不语,
想到他们自己的遭遇,谁又和这位自哀的士卒不一样呢?
这样的乱世里只有凄惨二字,
尤其是刘璋昏庸到帮助益州士族打压他们,更是让他们心凉。
而就在东州兵沉闷之际,一队五溪人担着冒着热气的桶向牢笼走来。
看到热桶的,原本沉闷气息一扫而空,
牢笼中的东洲兵纷纷呼喊道:
“是面!面来了!”
五溪人看着这群激动的汉人,心中暗自鄙视:
“没见过世面,这样的面有什么稀奇?”
五溪人虽然心中鄙视,但手中的动作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毕竟金旋交代过,要好好的对待这些汉人,
要是出了差错,恐怕会有惩罚降下来,
就这样在五溪人的盛舀下,
每个东州手中都端着一碗人热腾腾的素面,
而这些东州兵看着手中的面,皆是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嘶溜一声,一个东州将面条吸入了嘴中,
他一边嚼着面,一边说道:
“家乡的味道啊,自逃到益州便在也吃过面食了。”
“是啊!如此美味,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了,没想到在这蛮荒之地竟然吃到了几次面食”
“突然,想起了长安城外,灞上的麦田,那新麦的味道……唉……”
“好了别说了,也许吃了这顿,就要砍去脑袋了,诸位还是尽量吃饱吧。”
“吼~”
而躲在一旁的金旋看着这群吼叫的东州兵,
听着他们的话语,突然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咦!我怎么留泪了?”
金旋将手从脸上拿下,看着还粘着泪水的手指,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
那是金旋的记忆,这是个世界的金旋的记忆,
那些美好的记忆让他不自觉的留下了眼泪。
一旁的张戌见金旋眼眶红了起来,有些奇怪,正欲发问,却见金旋摆了摆手道:
“我们去见一见,这些东州兵。”
说完,金旋便带着张戌,和一众护卫向着木栅栏走去。
正在吃面的人东州兵看到一群人走来,有人抬头望了过去,
有人不管不顾,继续吃面。
而抬头观望的那些人,看到队伍中的张戌,惊呼道:
“校尉!”
听到是张戌来了,多有的人都抬起了头,
这时有莽撞的人,将手中的石碗,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大骂道:
“你们瞎了眼吗?我们哪里也有投降了异族的孬种校尉,我等校尉已经战死。”
这人说完,便不再看张戌,而是看向了他摔到上的石碗。
眼中闪过了一丝肉疼之死,弯腰便要将地上的石碗捡起,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平淡的问话,就是这一声问话让他僵住了,
不但是他,这简易牢笼中的十几个东州兵都愣住了,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金旋,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神色。
而金旋只是问了一句:
“你等皆是从三辅而来?”
而就是这一句话,包含着纯正的三辅口音,
难道这人是三辅人,东州兵脑袋中同时出现了这样一个疑惑。
这时有一个东州兵率先反应过来,他激动的问道:
“你也是从三辅而来?”
金旋看着这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东州兵,淡淡的说道:
“京兆金旋!”
“不对!你不是京兆人!”
那个莽汉捡起了地上的石碗冲金旋怒吼道:
“几日前的阵战中我见过你,你就是带着蛮族围攻我们的人,
呸!你这投降了异族的贼人,有何脸面装作我等同乡之人?”
听到这声怒骂金旋也没有生气,而是冲着这十几个东州兵拱手道:
“平蛮中郎将,武陵郡守,金旋见过诸位。”
听到此话,这十几个东州兵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议论起来:
“平蛮中郎将?我们益州没有这样的中郎将啊!”
“还有那武陵是什么地方?怎么没有听说过啊!他是不是在骗我们。”
“但他有必要骗我们吗?”
“等等,我想起来了,武陵似乎是荆州一郡?”
“荆州!怎么可能?这人一定在欺骗我们?”
这时金旋又说道:
“还有!诸位不要误会,并非是我投于异族,而是这些异族被我所收服。”
听到这话,这些东州兵,停下了议论,看向了金旋身边的五溪人,
他们见这些五溪人,对金旋毕恭毕敬的模样,又有些相信了这话,
而金旋见这些东州兵还是有些怀疑,又想到了这些人听到三辅话时的表现,
他念头一动,依照前身留下的记忆,向他们说起了三辅京兆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
随着金旋的诉说,东洲兵中的京兆人,瞪着眼睛喊道:
“他真是京兆人,若是不是京兆人,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听到京兆人的呼喊,这些东洲兵看向金旋的眼光也没有了警惕,
又想到金旋的身份,对金旋也恭敬起来。
而金旋见时机成熟了,便问道:
“你等可愿意降于我!”
而这群东洲兵,听到金旋的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但这样的沉默也没有持续多久,
那几个京兆人,率先表了态:
“我等愿意投降于将军。”
而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见同袍如此,亦向金旋拱手道:
“愿意降于将军!”
金旋见如此容易便将东州兵收服,心中感叹道:
这可是前身留给自己的宝贵遗产啊!
而张戌看了看着群东州兵,又看了看金旋,
他脑海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要是刘璋不改变东州兵在益州的地位,
恐怕到最后东州兵都会便宜这位京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