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秋天,父母总会变着花样备好时令水果,什么昌平的京白梨,怀柔的板栗,门头沟的樱桃,房山的柿子,总会让他吃的流连忘返。
不逢故乡之秋已一年有余,董锵锵曾以为自己会分外想念这些故乡的美食,虽然承认这点显得他是个吃货,但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更让他念念不忘的却是和家人、朋友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去植物园踏青、颐和园十七孔桥看金光穿洞、香山赏红叶、地坛逛庙会吃冰糖葫芦、北海玉渊潭滑冰车的无忧无虑、一呼百应的幸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的他虽见不到昔日的伙伴,却幸运地结识了一帮新朋友。
面谈准备的胸有成竹后,董锵锵定好了中秋节当天早上去慕尼黑的火车票。
晚上他正准备洗漱时,杜蓝突然来了通电话:临时要带团,无法跟他团聚,让董锵锵中秋节先别过来了。
董锵锵不禁奇怪,带团无非就是下班晚点儿,这对他不算什么事儿,等就好了。
但杜蓝似乎心情不好,既不愿多解释,也不想让董锵锵等她下团。
董锵锵不知她因为什么,担心她碰到什么麻烦,便佯装应允,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便按原计划乘高铁ICE动身南下。
慕尼黑位于伊萨尔河畔,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以北,是上巴伐利亚行政区的所在地,也是巴伐利亚方言区的第二大城市,仅次于奥地利首都维也纳。
经过战后近60年的耕耘,慕尼黑已发展为全球最重要的艺术、科学、技术、金融、出版、文化、旅游、商业和教育中心之一,几乎在各个方面都熠熠生辉,被Monocle评为世界上最宜居的城市之一,还赢得了“阿尔法级世界城市”的称号。虽然离巴黎还有差距,但也属于德国最繁荣、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
这座大都市拥有两所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学(杜蓝就读于慕尼黑工业大学)和一系列科学机构。城市还以其享誉全球的博物馆而闻名,包括德意志博物馆和宝马博物馆。
德国人重建了在二战中被毁坏的历史建筑,又建造了新的地标,从主宰玛丽亚广场的新市政厅雄伟的新哥特式建筑到众多迷人的新古典主义教堂和当代建筑,充满力量和视觉冲击的大理石作品和雕像随处可见,整座城市的历史建筑与现代建筑相得益彰。
往来次数多了,董锵锵对慕尼黑这座城市的了解和感情(因为杜蓝在这里)也与日俱增。一方面是当导游需要,另一方面是慕尼黑有不少本国上市巨擘的总部,宝马(汽车)、MAN(商用车制造商)、林德(工业气体、工程)、安联(保险)、西门子(电子),当然还有被他和端木看跌的慕尼黑再保险。
董锵锵心里一直觉得慕尼黑和BJ颇多相似(BJ是“阿尔法+”级的世界城市),比如两者都有丰富多样的地貌、悠久的历史和多元文化,尤其是巴伐利亚人说的巴伐利亚德语有明显区分于标准德语的独特性,甚至有几分BJ话和普通话之间那种似像不像的区别,至于并排三车道的宽马路,更把汉诺威和特里尔小家碧玉般的小马路碾的一无是处。
董锵锵下了火车,没再给杜蓝打电话,直接跳上轻轨,直奔杜蓝家。
轻轨从城市中间穿过,将城市一分为二。隐藏在楼宇间的商业街肉眼可见的熙攘繁华。
董锵锵对此毫不奇怪,慕尼黑众多的建筑和文化景点、体育赛事、展览和一年一度的慕尼黑啤酒节在911后吸引了更多的全球游客。事实上,慕尼黑已是接待外国游客比例最高的德国城市。它的吸引力在于它四通八达的交通、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复)胜(刻)古(景)迹(点)、数量可观的博物馆、重要的体育赛事、众多的购物设施、餐馆、酒吧和咖啡馆的数量。
一想起911,董锵锵才猛地忆起陈雨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一年多。
虽然思绪不自觉地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郁郁葱葱的校园,但董锵锵发现,他不再有去年的那种难过和忧伤,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伤感和惋惜。
他知道他已经把她放下了,或者说,埋到心里某一个角落。
之前的地方有了其他人,那个人是现在的他最在意的。
他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杜蓝家楼下,在街拐角的超市买了束花,又挑了些新鲜水果,趁机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确定并无人跟踪自己,心里愈发相信端木之前的判断:老毛子大概率是在唬人。
他站在楼门前,摸出手机,按下几个数字后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就在他按键的功夫,碰巧楼门里有人走出,董锵锵等对方出来后道了声谢,假装自己是楼里住户一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楼门关上后的走廊很暗,德国人又没有白天开灯的习惯,董锵锵的眼睛适应了几秒才看清楼梯的位置。
走廊里很安静,人可能都出去了。
他在杜蓝门前站定,整了整头发和衣服,脑子里浮现的竟不是杜蓝开门后他应该和对方说的甜言蜜语,而是那晚的搏斗,仿佛历历在目。
他晃了晃脑袋,苦笑着叹了口气,提手刚要敲门,就听门里传出杜蓝连珠炮似的德语,听起来似乎情绪不太好。
他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悬在半空。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董锵锵听的不是很清楚。
难道屋里有人?董锵锵不解。
又听了五六分钟,屋内并无第二个人的声音,杜蓝也不说话了,四周一片沉寂。
楼下这时传来开门声,想来是有人进来了。董锵锵担心万一有人上来看他这么直愣愣的站在房间门口误会他是坏人,于是赶紧敲门。
过了十几秒,只听杜蓝在屋里用德语问:“谁?”
“邮局的。”董锵锵捂着嘴瓮声瓮气的用德语答道。说完忽然意识到:德国邮递员向来是把东西往大门口或一层报箱处一扔就走了,几乎不会有人把东西送到房间门口。
果然,就听杜蓝在屋里用德语回道:“东西放门口就可以。谢谢。”
见对方不开门,董锵锵只能继续冒充邮递员:“需要您本人签收。”
这话说完不久,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赶忙把花举到开门后杜蓝脸大概的位置。
门的暗锁被卸下,门把手转了几圈儿。
门开了一道缝。
屋内没拉开窗帘也没开灯,董锵锵站的走廊反而是亮处,他一时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先把花送了上去,同时大声道:“中秋快乐!”
“妈呀!”
董锵锵隔着花就听杜蓝吼了一嗓子,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砰”的又被关上了。
四周再次归于静寂。
举着花的董锵锵一脸懵逼:到底我俩谁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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