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汉诺威的第二天,董锵锵给杜蓝去了电话,想跟她解释自己昨晚的不辞而别,但杜蓝不知何故没接他的电话。
董锵锵不知她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真的忙。他给杜蓝发了封措辞诚恳的道歉短信,在里面承认了自己这次行动考虑不周和冒失的错,并保证不再犯。当然,董锵锵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如果有,那就是他太轻敌了,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导致自己身受多伤。
其实从来德的第一天开始董锵锵就在受伤,受伤本身对他来说不能说是家常便饭也差不多见怪不怪了,但这次受伤给董锵锵带来的冲击比以往都要强烈。他深刻地意识到,对现在的他来说,受伤虽然不会影响他上课,不影响他炒股,但会影响他带旅游团和抓野猪,换句话说,受伤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减少收入。
董锵锵并不财迷,但在德生活样样都离不开钱。除了每月雷打不动的房租水电费、生活费、保险费、网费、手机费外,还有接长不短的汽油费,车辆维护费,交通费(如坐火车)、打印费、社交费等等。每天一睁眼除了考虑学习就要考虑怎么挣钱,而这是他之前20年从不需要担心的事。现在没了父母的直接庇护,所有的事他必须靠自己解决。
虽然雷兰亭已经把暑假那10头猪的钱分了一大笔给他,冬一晴也还欠着他一笔,但董锵锵知道,开源节流中最重要的是开源,否则不管有多少钱都会坐吃山空。
通过这次受伤,他彻底明白,孤身在外,学一些必备的防身技能既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也能在必要时保护需要帮忙的人。
董锵锵是那种做事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人,明确了自己的需求后,周一放学后立刻把市中心所有知名的格斗技锻炼馆考察了一遍,确定后立刻交钱报名,等身上的伤一痊愈就马上投入训练。
时间一晃就到了星期二,董锵锵午饭后在预科图书馆里看书。端木发他的安然投资报告他又读完了几份儿,安然舞弊在他心中的脉络也变得愈发清晰。看累了后他晃到机房上网,刚读了几条财经新闻一行醒目的红字标题就跃入他的眼帘:安然宣布本年度总亏损额已达6亿多美元!
董锵锵赶忙点了进去,一行行地认真研读起来。
安然第三季度财报果然不出华尔街一众精英投资机构所料,除了预期中的巨额财务损失外,它还无奈地披露了由于其合伙公司的经营不善导致的公司股东资产巨幅缩水的事实。
安然股价从披露财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暴跌。如果说之前某些投资人还心存抄底的幻想,现在的投资人心中都是整齐划一的动作:卖。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在全球投资者们齐心协力的信念和“支持”下,安然的股价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悬崖式暴跌,董锵锵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金融市场的地震。
董锵锵以为,因为美国股市没有涨跌停限制,所以安然的股价理论上不存在所谓的底部。当你觉得35美元是底时,股价眨眼间就到了28,再一眨眼就是22,这时没人会想(敢)抄底,就看谁跑得快。可怜那些手握几千万股的大机构,真的是根本来不及跑。但再不跑恐怕输的连棺材本儿都没了,有成交价就要感恩戴德谢天谢地。所有人都清楚,不能管安然还有没有明天,先得管好自己。(注:董锵锵此时的认识是片面的)
美股虽没有涨跌停限制但有自动停盘机制,即人们常说的熔断。2001年美股市场刚经历了一次全球互联网科技公司的投机泡沫破裂,很多“.”的美股互联网上市公司遭遇了退市和破产,美股市场还没彻底从挤泡沫的颓势中缓过来,又迎来了安然的闷头一棍和反攻倒算。
但让董锵锵感到神奇的是,尽管当天安然的股价暴跌,但它并没触发美股的熔断,不过它的羊群效应还是非常明显的,当天的美股大盘哀鸿遍野。就在董锵锵震惊于安然帝国的土崩瓦解时,有人在他背后悄声道:“好学生就是爱学习哈。有时间没?说两句。”
董锵锵听出说话的人是曲珊,他一边转身一边熟练地锁上电脑屏,低声道:“走。”
两人前后脚离开了机房,走到僻静处,董锵锵问道:“啥事这么神秘?”
“考试成绩。”曲珊没好气道,“这次月考你五门都是1分吧?”
“你怎么知道的?”董锵锵间接承认道,“老师也没公开每个人的成绩。”
“少来,你的政治课笔记还是我借你的,凭什么我才考了2分,而你却是1分?”曲珊不服气道,“你怎么考的?”
“这有很多可能。”董锵锵对曲珊的问题感到好笑,但又不能直接说对方复习不仔细,只能打岔道,“可能我这次是瞎猫蒙上了死耗子,走了狗屎运。”
“一门课走狗屎运也就算了,五门课都走狗屎运?”曲珊白了他一眼,“如果你还想复印我的政治笔记,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是要加钱吗?”董锵锵预感她要坐地起价,“说吧,加多少?”
“不加钱。”曲珊一副霸蛮的姿态,“但下次考试前我要跟你一起复习,你把你认为重要的地方都告诉我。”
“这……”董锵锵感到为难,“我……”
“别啰嗦!”见董锵锵推脱,曲珊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我找你。”
望着她的背影,董锵锵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等他回到机房,端木的手机号和另外一个陌生手机号同时拨了进来,董锵锵想了想,还是先接了陌生的手机号。
“您好。请问您找谁?”
“哦,您好,我找董锵锵先生。”对方的中文听着很蹩脚,听起来很像刚学会中文但还不熟悉四声的外国人。
“我是,您哪位?”董锵锵觉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是万福餐馆的老板。”对方客气道,“一个月前我们在汉堡见过,那次德国警察上门搜查,是您帮我翻译来着。”
听他这么一说董锵锵马上想起那晚的事,时间过得真快,汉堡之行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但他不禁奇怪,对方是怎么有的自己的手机号的呢?又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呢?“哦,您好。我记得您,您有事吗?”
“是这样,我听齐樱说,您是导游,经常带旅游团到处跑,所以,所以……我想请您帮个忙。”
既然对方是听齐樱说的,看来自己的手机号也是齐樱告诉对方的了。董锵锵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做什么,客套道:“您太客气了,我就是个普通的留学生,初来乍到……”
“董先生,您太谦虚了,您那天跟德国人讲道理的场景我到今天还记忆犹新,而且我记得那天您还把孙领事也叫过来了。”对方虽然中文不太灵光,但两句话就给董锵锵戴上了高帽,“我看人不会错的,这事就得找您帮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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