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锵锵之所以敢走近一方面是因为野猪的体力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下降,另外一个就是,他和野猪之间的地面上还躺着条麻绳。
当董锵锵试图走得更近一些时,野猪似乎感受到他的不怀好意,蓦地抬头,眼中冒着凶光,獠牙外翻,恶狠狠地瞪着董锵锵,好像一头从《山海经》中跑出来的怪兽。
董锵锵胆再大,也只能站住了。
一人一猪对峙着,但它却没再冲向董锵锵,而是低头瞅了眼麻绳,然后轻轻往前迈了一步,用蹄子碰了碰绳子,似乎在试探。
见野猪往前走,董锵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盘算着要不要抛出手中的网。
就在他犹豫之际,地上的麻绳猛地弹起,绷成了一条直线。
董锵锵和野猪都愣了。董锵锵转头望去,只见母猪正撒欢地向一个方向跑去,而它的后蹄和眼前的麻绳正是同一根绳。
就在董锵锵分神的同时,只见野猪把嘴里的麻绳往地上一吐,后腿一蹬,轻盈地越过了麻绳,然后四蹄在地上用力一踹,整个身躯鱼跃而起,像颗出膛的炮弹朝董锵锵袭来。
董锵锵就是再能算也没料到会有这个变故,眼瞅着挂汤带水的獠牙眨眼间就晃到了面前,他本能地向右闪躲。
哪知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的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摔倒的同时他才发现,绊倒自己的竟然是块露在地表上的树根。
为了保护自己尚未痊愈的伤臂,他在摔倒的刹那及时调整了姿势,伤臂朝上地侧摔在地上,并且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朝旁边看起来较为平整的地面滚了过去。
飞在半空中的野猪眼瞅着董锵锵像个泥鳅似的滚到了一旁,正盘算落地后如何去追,就觉得前肢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提。
董锵锵滚出两米,立即被手里一直攥着的网缠住了脚,动弹不得,心急如焚之际,野猪却迟迟没落下,他忍不住定睛观瞧,赫然发现野猪被绳子高高吊起一个前肢,正像钟摆一样在空中左右摇摆,同时因为惊慌失措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四蹄乱踢。
顺着绳子,董锵锵看到趴在树上、满头大汗的云哥正吃力地抓着手中的绳子。
野猪的份量对云哥意味着什么董锵锵是清楚的,看着被吊着的野猪跟地面的距离不断减少,董锵锵知道,云哥随时都会脱手。
“准备把绳子给我!”董锵锵一边大喊,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拆解脚上的网。
“我……快……抓不住……它……了……”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云哥的额头,因为卯足了劲,青筋也浮现在额头。
董锵锵刚甩掉捕猎网,还没来得及奔到云哥的树下,只见云哥手一松,悬在半空的野猪轰然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董锵锵顾不得再去捡云哥扔下来的绳子,毫不迟疑地弯腰把地上的网撒向野猪。
野猪摔到地上啃了一嘴泥,还没吐出来,就见一张大网铺天盖地黑压压地罩了过来。
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它决定马上逃跑,但拴着它蹄子的绳子却意外地挂住了旁边的树根。
大网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一般来说,捕猎网都是平铺在地面,当有猎物停留在网上或从网上经过时,猎人会将网高高拉起,将猎物困在网中。
但在一番深思熟虑后,董锵锵没有选择把捕猎网埋伏在地上这个方法。
所以现在虽然罩住了野猪,但如何收网就成了他下一个难题。
就在董锵锵紧张地思考该如何收网时,网中的野猪大概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命运可能要多舛了,开始疯狂地左冲右突。俗话说困兽犹斗,它这么一折腾,董锵锵一时还真不好近身去捉。
在尝试几次突围无果后,野猪突然安静下来。董锵锵刚要去抓网绳和拴着它蹄子的麻绳,野猪猛地朝他冲来,董锵锵下意识地往后连退几步,没等他定神,野猪忽然裹着网朝董锵锵的反方向跑去。
董锵锵这才意识到野猪使出的是佯攻,他刚要去追,就见一根麻绳飞速地从眼前闪过。董锵锵马上意识到这是系在猪蹄上的那根麻绳,立即弯腰去捡。
刚捡起来,他就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跟他抢夺手里的麻绳。他不假思索地把麻绳缠在了自己的腰上,还没来得及打结,就听云哥一声高喊:“糟糕!”
董锵锵的“怎么了?”三个字还没问出口,就听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裂响,然后又听云哥喊道:“闪开!”
董锵锵抬头和侧身躲闪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完成的,一根粗树杈贴着他的衣襟急坠落地,把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没等董锵锵庆幸,他就被一个东西砸中,整个人被拍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董锵锵就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喊。“快醒醒!你的猪跑了!”他依稀听出来那是云哥的声音,只是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切,像是从遥远山谷里传来的回声。
他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的,手臂也痛,肋骨也疼。他有气无力地举起手,还没开口,就觉得碰到个松软的物体,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脸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耳光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清晰,完全不像是山谷的回声,难道是野猪赶回来扇了自己一巴掌?不,似乎是耳膜的声音。不不,好像不是声音,是自己的脸在疼。
他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云哥正红着脸怒目而视。
没容董锵锵发问,他就被腰上的绳子带倒,整个人立刻被拖着在地上滑行起来。
云哥见董锵锵被拖走,追上去试图抓他的脚,哪知她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了董锵锵的身上。
绳子上变成了两个人,董锵锵被拖动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当他终于抓住一棵矮树时,拖动才彻底停了下来。
他这时才发现,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而她也没有甩开。
碎树枝,草屑,泥巴混合在一起粘在云哥的运动服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想到她今天从树上掉下来两次,董锵锵关切地问道:“喂,你还活着吧?”
云哥气若游丝地“哼”了一声。
董锵锵担心地凑到她的面前:“受伤了吗?我现在送你去……”
“医院”两个字还没说完,云哥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董锵锵猜她一定是惊吓过度才会这样,当下尴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
没等董锵锵搜肠刮肚再说几句宽慰的话,云哥忽然飞快地吻了他的脸颊。
董锵锵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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