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文若安排完了一切,上马回城。
将将骑到城门口,便见一队暗卫急急慌慌出了城。
暗卫与上官文若擦肩而过,领头那人忽觉不对。
这个时辰,一名孤女自昌池方向而来,入永盛,必不是一般人。
“站住!”暗卫头领回身喝道,“你是何人?”
上官文若勒马顿住,没说话。
“问你话呢!”一人喝道。
上官文若回眸一笑,“大人不妨猜猜看。”
她话音未落,袖中迷药已让行在最前的那名头领昏倒在地。
“不好,是奸人,追!”暗卫纷纷调转马头朝城内跑。
上官文若穿街过巷,到了人多处,干脆下马,隐于人海中。
被引回城中的暗卫如没头苍蝇乱转。
上官文若回身望去,再无来人踪影,正打算顺口气,一回头,却见刚刚被自己迷晕的那名暗卫头领完好站在面前。
“文盟主,随我们走一趟吧。”
上官文若雅笑,“看来大人这是猜出我的身份了。”
暗卫头领冷哼一声,今日办事不利,让亡海盟的人劫走了四皇子,引得陛下勃然大怒,差点要了他的命。
已经上过亡海盟一次当,不会再上第二次。
因而对刚刚的迷药,他早有警觉,瞬间闭气装昏躲过一劫。
“大人如此聪慧,看来我今日不入宫是不行了。”上官文若丝毫不惧。
暗卫头领被她的坦然吓得一颤,“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上官文若冷笑着伸出一双手,“大人若不放心,不妨给我绑起来,如此我便是想耍花招也不成了。”
暗卫头领沉下双眸,叫手下将她五花大绑扛上马。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花灯节渐入尾声,街上百姓纷纷归家。暗卫们这才上马,带着上官文若回宫复命。
……
暖阁内,齐冰伶平静饮茶,时不时与坐在龙椅上的上官近台对视一眼。
二人面前的地上,两名小太监将一张山河图徐徐铺开。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才肯放过朕的惠儿。”上官近台赫然耸身,看向齐冰伶。
“海宫全境。”齐冰伶坚定道,“这就是我的条件。”
上官近台微若游丝地笑了一下,“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陛下只需告诉我答应或者不答应。”齐冰伶抿了抿唇,“请我来和谈的人是陛下,若非如此,你我早在战场兵戎相见了,何苦在这里斗心思?”
上官近台看向山河图上南山以南的大片海宫疆土,攥紧了拳。
他走下金阶,抽出长剑指向图中奉阳,“朕许你在奉阳一州称王。恩赏同皇子,如何?”
“不好。”齐冰伶答。
“那么连同应城。”上官近台又道。
“也不好。”齐冰伶照旧拒绝。
上官近台的剑颤抖了一刹,二度指向她,“齐冰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冰伶站起身,双指钳住他的剑,“陛下,三思后行。”
上官近台不甘心地犹豫了。
就在此时,暗卫传来密报。
上官近台收剑来到暖阁外,听暗卫头领耳语道:“人抓到了,现在宫中地牢候审。要不要带过来?”
“不必。”上官近台紧张多时的一颗心重新恢复平静。
只要她人在皇宫,就是消除了最大的一个隐患。这件事齐冰伶无需知道。
他想了想,对暗卫道:“带路,去地牢。”
不知不觉,下起了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不时传来雨水滴答声。
牢房内,上官文若被架在十字桩上,手脚皆被缚。虽然还没用刑,但虚弱的身体经过一路疾驰已现病态。
狱卒开了牢门,退至上官近台身后。
上官近台亲自上前自下而上望着她的脸。
“给朕将她的面皮撕下来。”上官近台道。
狱卒还未上前,上官文若先笑了,“陛下不必多疑,我就是我。同样的计策,我不屑使第二遍。”
上官近台微眯双目,没说话,还是不放心地朝狱卒使了眼色,直到那狱卒在上官文若脸上摸索多时并未找到面皮的破口,上官近台才算放下心。
“现在陛下可以回去了。”上官文若道,“你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又再与你耍花招么?”
她说得不错。
上官近台将要迈出牢门的脚停住了。
他朝身后暗卫做一手势,示意他们暂时退后,只留自己与上官文若二人在牢房。
上官近台转过身,直视着她,还未开口,先听上官文若道:“我知道陛下想问什么。上官惠是亡海盟所绑不假。但此时,他人已不在永盛。陛下就是倾尽暗卫寻人也是徒劳。”
“你将他带去了哪儿?”上官近台嘴角微抽。
上官文若虚弱笑道:“陛下问我也是无用。我已将亡海盟全权交由长宁公主。为人臣,听君令。四皇子的下落,陛下该去问她。”
上官近台明白,她这是在告诉自己两件事。她的确是齐冰伶的谋士,但她也与齐冰伶手下其他人别无二致。以她来要挟齐冰伶,是妄想。
但她越是这样警惕,上官近台就越生疑。
他没再多说,退出牢房。
暗卫头领问他:“要不要用刑?”
上官近台点头,“只要让她说出惠儿的下落便可,千万别让她死了。”
……
当晚,上官近台没有再回暖阁。
齐冰伶等了许久,只等来一名太监传口谕,“陛下称今日乏累,想必公主也累了,不如先回原处歇息,诸事明日再谈。”
原处……齐冰伶微微蹙眉。
她是被暗卫从地牢绑来暖阁的,难不成还让她回地牢?
她正犹豫着,暗卫已经到了,伸手朝门一指道:“公主,请。”
齐冰伶站起身,冷笑一声,却未多说。这态度较暗卫所想大度许多。
齐冰伶随暗卫来到地牢,先前关押她的那间牢房被人布置一新。
冰冷的石床上铺了松软的被褥,桌上摆放着新鲜饭菜。牢房一侧站着十几名婢女嬷嬷随时候命。
这不像是要把她重新关起来,而是另有所图。
正当她苦思这所图为何,不远处,忽然传来用刑声。
皮鞭如厉雷,烙铁入火滋滋作响。
而那个被折磨的犯人,自始至终,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