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溪跑去找祝焱,祝焱已经在卫阿迎怀里了。
卫阿迎拍拍祝焱手上的灰,忍不住训道:“这是上哪儿疯去了?弄得这样脏!”
“是念儿姐姐带我去找二叔了。”祝焱道。
“二叔?你们去哪里找的你?二叔。”卫阿迎隐隐觉得不妙。
“在师父的房里。”
“师父?”卫阿迎诧异。
“就是念儿姐姐的那个师父,她也让我管她叫师父。”祝焱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祝子安和上官文若久别重逢,难免在房里做些什么,若是让两个小孩子撞见了,多不好。
卫阿迎当即皱了皱眉。
正巧舒槿娘过来,看到站在门外的祝念溪,问她:“念儿,怎么不进去?”
祝念溪撇撇嘴,看向舒槿娘,“我在找你。问你件事。”
舒槿娘半蹲下身凝神看她,“怎么了?”
“师父身上是不是要有小宝宝了?我刚看到爹爹和师父在屋里脱了衣服。”祝念溪一脸好奇地看舒槿娘。
舒槿娘霎时有些羞涩地脸红了。虽说她出身风月,本不该对这些有什么反应,但无奈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个不大点的小孩子。
“你……你看到了?”舒槿娘问。
祝念溪点点头。
“念儿你过来!”卫阿迎发话了,听这语气,祝念溪今日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祝念溪松开舒槿娘,乖乖过去了。若她不认错,大伯母更会处罚祝焱了。
舒槿娘望着祝念溪随卫阿迎进了屋,自己一个人站在院里,忽然有些怅然。
她原想着去后院上官文若住的厢房里问一句,看看还有什么能照料的,现在看来,似乎不便去。
于是回头往前院走。
齐冰伶让人准备了晚宴给康王府一家子接风。一院子人忙前忙后的舒槿娘也插不上手,就站在两院相接的拱门旁。
萧惜命抱着自己的宝贝葫芦满院子跑,路过拱门时不小心撞到了舒槿娘。
随后追来的顾潇替弟弟向她道了声歉,看她神色不对,又多问了一句:“病了?”
“没……”
话音未落一只手被顾潇提过去,强行诊了脉。
“真没病!”顾潇不开心地白了她一眼。
舒槿娘尴尬地笑了一下,忽然看到顾潇手上一张刻有嘻嘻笑脸的面皮。
“这面皮是你做的?”舒槿娘问她。
“那是自然。”顾潇神气地答。
舒槿娘先前就听说顾潇的易容术神乎其神,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刚要夸上几句却听顾潇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这面皮也没什么用了。”她神色黯淡地低下头,“我原以为只要带着这副面皮,易成他人,便能悄无声息地陪在长姐身边。现在长姐已逝,钻研易容术还有什么用呢?”
悄无声息的陪伴……
不知为何舒槿娘听到这里一颗心稍稍动了。
“任何模样的面皮顾长老都能做吗?”舒槿娘问。
顾潇点头,“莫说是人,就是猫狗都行。怎么,你要?”
“可以吗?”舒槿娘双目生光。
“我想要两张面皮,一张像二爷,一张像盟主。”
“你要这个做什么?”顾潇眉头一皱。以她来看,舒槿娘人不太聪明,事也做得不聪明。要面皮八成又是要做傻事。
舒槿娘摇摇头,“顾长老只管给我就好。我自有打算。”
“那可不成,万一你拿了我的面皮去做坏事,再栽赃给我呢?”顾潇警觉道。
“不会。”舒槿娘苦笑,“我不过是想默默保护他们。两张面皮,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用到,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用。我也希望如此。”
舒槿娘笑盈盈地看顾潇,“盟主和二爷,都是与顾长老极亲的人,我想顾长老也不愿看到二人出事吧。请顾长老相信我。”
顾潇仍旧半信半疑地望着舒槿娘,但心已有些被说动了,想了半晌,还是答应了她。
三日后,顾潇要带着盛昌平前往应城。为保安全,祝子安和林成随他们同去。
将这二人遣走其实还有些别的道理。
齐冰伶和上官文若不日就要去永盛了。永盛之外的兵力显得尤为重要。
若应城的兵力成功争取下来,祝子安和林成可以分别前往通州和明都收束兵力,而留钟和坐镇昌池,形成三面合围之势直逼奉阳。如此将奉阳与琉璃完全阻隔,也为上官近台遣兵布局制造了不小的困难。
再者便是,给这二人找点重要事做,远比将他们留在近处瞎担心的好。
几人前往应城的同一日,舒槿娘也要辞行了。
她来与上官文若道别时包裹都已准备好了。
上官文若诧异她为何要走的如此仓促。
问及缘由,舒槿娘只笑而不语。
“你与师父道别了吗?”上官文若又问。
舒槿娘摇摇头。
他们二人,对这件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舒槿娘最后看向上官文若,不知为何隐忍多日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上官文若不明所以上前抱住她,拍着她的背问,“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到底要做什么?”
“盟主别担心,我只是厌倦了终日打打杀杀的生活,想回阑珊阁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她忍住抽噎又道:“阑珊阁离这里不算远,等到战乱平定,天下太平,所有机会槿娘还会来看盟主的。”
这不是她心里真实所想,自她的抽咽和今日反常的辞别,上官文若都看得出。
“槿娘,你与我说实话,你要离开,是不是因为我和师父?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忘了你。六年前若非有你,师父恐怕早被上官近台处置了。”上官文若松开她,看向她的双目。
“盟主,什么都别说了。与你们无关。只是因为槿娘自己……”她哽咽了,“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过的。放心。”舒槿娘拍拍上官文若的手,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上官文若满眼忧色地望着她。
此刻正是午后,卫阿迎和含香哄着孩子们午睡。舒槿娘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可以和上官文若单独告个别。
临行前能被她拥在怀里,舒槿娘心里说不出的知足。
舒槿娘松开她,揩揩泪,转身离开,头也没有回。
上官文若望着她的背影,一抹难言的苦楚涌上心头。